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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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卒间的对战, 以虎队胜利而告终。</p>

落败的鹿队走出校场, 从队率到更卒, 各个身上都带着淤青。有两个什长顶着黑眼圈，瞪一眼身后的对手, 不慎扯动脸上的伤口，不由得一阵呲牙咧嘴，冷嘶出声。</p>

虎队也没好到哪里去。</p>

纵然有赵嘉严令, 更卒下手刻意避开要害, 但两队近乎打出真火, 有一个算一个, 都挂了一身青紫, 样子颇有几分“惨烈”。</p>

“起鼓。”</p>

木台上, 赵嘉站得笔直，如苍松-挺-立。</p>

更卒在鼓声中列队，不忘抓紧分的兵器。</p>

各队依照战阵排列, 盾兵在前，长戟兵在后，刀牌手暂列末尾。</p>

经过之前的对战, 五百名更卒中, 七成以上带伤。饶是如此，众人的战意非但不减，反而愈激烈。如果赵嘉此刻下令, 十支队伍都乐于再战一场。</p>

落败者不甘心, 誓要扳回一局。胜利者希望巩固优势, 告诉手下败将，自己靠本事赢，绝不是凑巧和运气！</p>

可惜的是，他们的希望注定要落空。</p>

赵嘉刚接到郡城消息，更役结束之前，郡内大佬要到军营观摩。他特意询问文吏，往年是否有类似的规矩。得到否定答案之后，赵嘉沉吟半晌，下令集合更卒，将赏赐下，随后全营解散，好生休息一日。</p>

“今日歇息，明日再练！”</p>

魏太守要来的事，赵嘉暂未向众人公布。送走飞骑，命健仆准备热水，抬来匠人特制的大木桶，在更卒列队领取炙肉、羊汤和蒸饼时，抬入洗澡用的营房。</p>

伙夫的手艺越来越好，烤出的羊排涂抹酱料，香飘十里。</p>

获胜的更卒单列一队，两头肥羊拆解开，每人都能分到一大块。汉子们连筷子也不用，直接上手，抓着带骨的羊肉，啃得满嘴流油。</p>

落败的更卒咬着蒸饼，仰头喝尽羊汤，凶狠盯着对手。不需要老卒动员，全都下定决心，下次拼尽全力，一定要赢！</p>

用过饭食，稍歇片刻，更卒分片平整校场，将武器归入库房。</p>

热水已经烧好，连同木桶一起送入校场西侧排屋。</p>

更卒被号令列队，各自分到一条布巾，一伍合用一块胰子，分批入屋内洗澡。</p>

在乡间时，天热得实在受不了，多用河水和井水浇在身上，哪里会浪费柴火烧水。不想进了军营，还能洗上热水澡。</p>

屋内并排放着十只大木桶，添满水，一次可供应三十人。挤一挤，四十人也能装下。</p>

更卒们迅列好队，分批进入屋内，扯掉沾满尘土和汗水的衣裤，先打一遍胰子，用水冲干净，再浸入热水里，舒服得直想叹气。</p>

等待洗澡的更卒有几百人，每人分到的时间有限，不可能泡进热水就不出来。时候差不多，小吏就会吹响哨子，更卒再不舍也得起身，将位置让给同袍。</p>

洗过澡后，更卒6续返回营房。</p>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p>

临近七月底，天气本该转凉，奈何秋老虎肆虐，白日依旧酷热。</p>

幸运的是，赵县尉有制冰之法，营地中挖有储冰窖，更卒回到营房，屋内靠墙摆有冰盆，凉意袭面，燥热瞬间被驱散。</p>

涂抹过伤药，更卒躺到榻上，不一会，营房内就响起呼噜声，此起彼伏，响亮犹如雷鸣。</p>

换成一般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无法安睡。更卒们却早已经习惯，你声大，我比你声音更大，看谁能吵醒谁！</p>

小吏在营房外走过，确认一切安好，就转身去了西侧营房，准备轮换着洗上一回，回去也能睡个好觉。</p>

更卒们休息时，赵嘉却没闲着。</p>

魏太守要来观摩，究竟是按照原计划训练，还是另组织一场操演，他始终拿不定主意。正举棋不定时，是文吏的一番话提醒了他。</p>

“既如此，就照原计划！”</p>

赵嘉扬起笑容，展开竹简，快落下一行字。写完之后，不忘向文吏道谢。两名文吏互相看看，不明白谢从何来。只能拱手，表示县尉客气。</p>

文吏提醒了赵嘉，魏太守务实。此次来军营，想看的必然是更卒最真实的一面。多做反而无益，一切按照原计划，才是最稳妥的办法。</p>

赵嘉早有决定，在更役结束之前，再组织一场对抗。大佬们来观摩的日期，恰好同他划定的时间重叠。</p>

最后一字落下，赵嘉停笔，伸直胳膊抻了个懒腰，顿觉一阵轻松。</p>

和赵嘉共事至今，文吏早习惯赵县尉的不拘小节。再者言，军营内没那么多讲究，两人坐得累了，同样会伸直腿，暂时放松一下。</p>

接下来两日，更卒继续负重跑和阵列训练。</p>

到第三日，天空落下一场小雨，雨水驱散闷热，更卒劲头更高。在鼓声和哨音中，各队列阵进行对抗，木制兵器折断，就赤手空拳抱摔在泥地里，不分出胜负誓不罢休。</p>

当日对战，仍以虎队胜利告终。</p>

凭借惊人的力量，五十名魁梧的壮汉再一次碾压同袍。被击败的更卒倒在泥地里，大口-喘-着粗气，不服输的劲头从未削减，对击败自己的同袍却生出更多敬佩。</p>

“他日为正卒，上战场比试！”鹿队队率咧嘴一笑，握住伸到面前的大手，纵身一跃而起，“看看谁斩的胡寇更多！”</p>

虎队队率哈哈大笑，不顾对方满身泥泞，胳膊一伸，环住对方的肩膀，大声道：“儿郎们可听到？有胆一比？”</p>

“比！”</p>

两队更卒举起拳头大吼，带动其余更卒，一时之间，众人战意勃，斗志昂扬，校场内一片虎吼之声。</p>

距更役结束还有三日，魏太守如期而至。随行郡官多达五人，都是轻车简从，甚至没带多少护卫。</p>

一行人来到营门前，由护卫通禀身份。</p>

营门打开，赵嘉携文吏出迎，将一干大佬请进营内。</p>

彼时，五百更卒列于校场，军容严整，气势惊人。除兵器外，每人身上还负有粗布包裹的木料石块，加起来，重量接近五十斤。</p>

魏太守一行登上木台，赵嘉扬声道明来者，即让季豹敲响皮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