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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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爵没少教路天怎么跟人相处，买个菜都得交代半天，先给钱后拿东西，不能咬人。</p>

正好楼下有个王阿姨还挺热情的，每天都起早去买菜。</p>

路爵就让王阿姨每次买菜都捎上路天，让路天跟着她学习。</p>

人跟着王阿姨买了一个星期的菜，终于到了路爵检验他学习成果的时候。</p>

到菜市场，路天挺有模有样的提着环保袋，走在前面挑挑捡捡，熟练的样子很像是经常来这儿逛的老太太。</p>

路爵不觉欣慰，我就说吧，我们小天学习能力很强。</p>

路天挑完菜装进袋子里递给了摊主称斤，等摊主称完，比了个“六”说：“六块钱。”</p>

路天面无表情：“五块。”</p>

“小伙子，我这菜压根就没赚你钱，一分钱都不能少。”</p>

路天：“五块。”</p>

“好吧好吧，你说五块就五块吧。”摊主故作无奈的伸出了手。</p>

路天掏出兜里的五块钱递给他，顺了两棵葱说：“再傍我头蒜。”</p>

摊主扔了头给他：“行，以后记得常来。”</p>

路爵震惊大了，这才几天时间，路天就变得这么市民了，砍价都不带眨眼的。</p>

于是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一起到了肉铺摊子跟前。</p>

路天又跟刚刚一样，捡了块肉递给摊主，完事儿面无表情的说：“五块。”</p>

摊主像是没听懂似的看着他的脸，笑了笑问：“你开玩笑呢。”</p>

路天继续重复：“五块。”</p>

摊主扔下牛肉，往右指了指说：“滚。”</p>

路天执着的说：“傍我头蒜呗。”</p>

趁摊主还没有把手里的秤砣往路天的脸上砸，路爵立马快步将他拉走了。</p>

真是王阿姨的好徒弟，原来砍价就只会说个“五块”。</p>

好歹他现在不会动不动就红着眼睛扑上去咬人了，来自于别人的善意还有恶意能够分的很清楚。</p>

但是他对于一些事情却有着迷一样的执着。</p>

比如听店员说，他不在的时候，路天就一个人坐在前台那把椅子上，巴巴的看着路爵以前经常站的地方，好几个小时都一动不动，跟石化似的。</p>

有时候路爵会到外地办事儿，跟他约定好说什么时候回来见面。当路爵回来的时候，路天人就还站在原地，不吃不喝不睡觉的等他整整一天一夜。</p>

路爵问他，他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把脑袋递过去，两只小耳朵轻轻翼动，示意路爵摸一摸他柔亮的黑。</p>

可以说是很萌了。</p>

路爵擦杯子的时候，他还能够搭把手递杯子，干活比谁都细致，而且还低着头不说话。</p>

方青崖来酒吧的那天路爵跟路天就在擦杯子，谈笑间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p>

“老板，来杯尼罗河日出。”</p>

路爵轻轻抬了下眉毛，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他：“不好意思，没有。”</p>

“那莫吉托呢。”方青崖在吧台前坐下，好整以暇的敲了敲吧台全枫木的桌面。</p>

路爵冷冰冰的回答：“没有。”</p>

明知道他不待见自己，方青崖却跟浑然不觉似的，撑着下巴说：“那就来杯冰水吧。”</p>

正好路过的店员小伍，在他说没有之前，把冰水给端了过来：“您要的冰水，请慢用。”</p>

戴着口罩的方青崖并未被人认出，轻轻点了点头道：“谢谢。”</p>

路爵皱起了眉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得擦一下吧台。请您移步。”</p>

方青崖没有动，就只是抬眼扫了他一下，眼睛里映出璀璨的灯光：“路爵，我说我后悔了你信么。”</p>

路爵瞥了他一眼：“你后不后悔，关我屁事儿。”</p>

当初路爵劝他戒了没成功，反而被他嘲笑了一番说“都什么年代了，这么不经玩”。</p>

果然是三观不同不相为谋。</p>

方青崖低头默默听他说了半天，再抬头的时候，眼睛已经变红了：“爵哥，其实我也是被逼的。圈内人都这样，混久了你如果不这样，就是不合群，以后的路也会很难走。而且，那玩意儿确实能够刺激大脑，让人亢奋得不得了，我也就写歌的时候会嗑点。”</p>

一直没有说话的路天，突然抬头看了方青崖一眼，眼睛里微微露出点敌意。</p>

路爵听完，把烟放在嘴边，哼笑了声：“哪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罢了。不要给你的堕落找借口。”</p>

世界上那么多人，怎么就那么些个成为了罪犯？</p>

出身、家庭、社会背景、童年经历、受教育程度，这些都不是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的犯错的理由。</p>

换了别人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也照样能够成为根正苗红，光明磊落的人。</p>

为什么你就不能？</p>

方青崖沉默了一会儿，自嘲般笑了笑，然后起身离开了座位。</p>

他刚抬脚走了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句话。</p>

“吸/毒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路爵擦着高脚杯，淡淡的问了一句。</p>

方青崖听见这话回了下头，那双浅色的眼睛里突然泛出一圈诡谲妖冶的色彩，看起来有点令人眩晕。</p>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异样的蛊惑：“特别想要的感觉。”</p>

“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每个细小的毛孔，都在经历高/潮。”</p>

“爽到颤栗。”</p>

“像是置身于天堂。”</p>

说完方青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蔓延到口罩底下的脖子和耳根上去。</p>

路爵的手不小心一抖，玻璃高脚杯被碰掉在了地上，出尖锐的碎裂声。</p>

路天往地上看了一眼，然后沉默的望着路爵的侧脸。</p>

路爵在方青崖的背影消失之前，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弯下腰找簸箕把玻璃碎渣子给扫了个干净。</p>

方青崖，他真的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黑暗已经把他裹挟舔舐，他却浑然不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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