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雨轩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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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远愕了愕，心道，我一介男子，怎能进郡主殿下下塌的阁楼？他看了看李光道：“郡主要在下过去说话，在下自然求之不得，但方便吗？”</p>

李光大笑道：“我们虽是王族苗裔，但历来对世外异人奇士都以江湖礼仪相见，并不拘小节，这见面说话有什么不方便的？而且我八妹要见的贵客，李某哪里敢拦着不放？放兄请吧，李某先叫人去准备薄宴，等一下再去请方兄。”</p>

他如此一说，方惟远觉得自己倒显得小气了，心想，去就去，你们都不介意，难道我还会害怕不成？于是欠身站起，向李光抱了抱拳，随那婢女走出大堂外。</p>

出了屋门，婢女斜身向方惟远福了福道：“方公子，请走这边。”说着客气的在前面引路，方惟远心道，这些王府的规矩就是罗嗦。</p>

他紧随其后，开始在曲径通幽的花石小经和回廊长亭之间移动脚步，约莫走了一盏热茶的时间，一座风格秀丽文雅的阁楼出现在眼前，婢女引着方惟远在前面拾阶而上，但见花窗朱柱，雕梁画栋，一入阁楼，顿时幽香扑鼻。官宦世家的富贵气质和大家闺秀的纤细丽媚已表露无余。</p>

婢女领着方惟远进入一间会客的厅堂，再向他侧腰福道：“公子请坐，奴婢这就去请郡主。”话音刚落，后面厢房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小云，是方公子到了吗？”</p>

小云连忙恭声回答道：“回郡主，方公子已经到了。”方惟远向厢房望去，门口隔着数重珠帘，里面隐约可辨出两个女郎的倩影。他知道那就是湘阳郡主和那位姓聂的姑娘，于是站起道：“不知郡主请在下到此有何贵干？”</p>

“公子言重了，刚才在大道上闲杂人等太多，不便下车相见，现在只是想请公子到蔽舍当面致谢。”娇滴滴的声音说着，一个身披华丽貂裘、美貌雍容的少女已揭帘而出。方惟远抬头看去，映入眼睛的是一张好看的瓜子脸型，黛眉入鬓，樱口瑶鼻，肌肤欺霜胜雪，走动时，瑶步金兰，狐貂下白裙长曳在地，如仙女下凡一般向他款款而来。</p>

刚才在车上方惟远只看到她戴着面纱的一角下巴，那时他已知道这郡主肯定美貌过人，但却没有想到她的容貌会美得如此惊人，那雍容华贵的气质逼得他差点不敢正视她的脸部。</p>

这娇滴滴的美貌郡主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道行呢？</p>

方惟远不好意思多看，微微低头作了一揖道：“郡主本来就是一个道行法术奇高之人，‘青云会’这样的下三流人等，怎么伤得了郡主半根毛？在下出手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郡主这个谢字，方某实在是愧不敢当。”</p>

他这话一出，湘阳郡主马上掩口“噗嗤”笑了：“道行奇高？公子说我的道行法术奇高？”一边回头对厢房里面笑道：“聂姐姐，方公子真是见笑了，他说我会道术。”</p>

厢房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回答“唔”就再也没有说话。透过重重的珠帘，那个隐约可辫的倩影显得更加神秘莫测。</p>

此女到底是谁？方惟远心里的疑团更大。</p>

方惟远奇怪地道：“郡主对在下的道行法术如数家珍，道学修为岂同一般？在下修行平平，但要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看出一个人的家底来，在下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呢。”</p>

湘阳郡主娇笑道：“我会不会道行法术公子一试便知。”说着身子已如莲花一般盈盈下拜，方惟远连忙右手凌虚一托，出一股柔劲止住她的下拜姿势，再顺势微微一提，真气已测出她的体内并无内息，灵台方寸间更无半点真元凝结。</p>

方惟远一惊非同小可，忍不住道：“可是郡主刚才在道上时明明看出了在下的道行法术家数，这难道有假吗？”</p>

湘阳郡主再次“噗哧”的掩口笑道：“谁说不修道不练武就看不出一个人的道行家底的？盲人看不见东西还会走路呢。”</p>

方惟远更惊奇了：“这怎么可能？郡主熟知修道之法，难道还不会修炼吗？”</p>

那厢里的女子忽然道：“郡主天生就是‘太阴之躯’，奇经八脉和体质属极阴极寒，有别于常人，并不能修道练武。”</p>

方惟远还没有开口，湘阳郡主已接口道：“但我偏偏最喜欢的是修道和法术，虽然不能修习，但自小饱览天下道藏奇书，我的‘藏书宛’除了四书五经，剩下的全是关于各宗派道术秘诀的书籍。”</p>

方惟远心道，即使是饱览群书又聪明绝顶，如无旁人指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转念一想，那个聂姓姑娘一直和她形影不离，要教她识别修道武功，那到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p>

方惟远只能笑笑道：“原来如此，郡主聪明绝顶，智慧非凡，这个方某倒没有想到，但这‘太阴之躯’真的不可治愈吗？”</p>

湘阳郡主幽幽叹息道：“如能治愈，我岂会等到今日？我这病从孩童时就开始遍访名医异士，但就是治不好，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今生都治不好的。”</p>

方惟远想说治不好也没什么关系，修道练剑是个再乏味不过的事情，但一想到她对修道法术如此热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p>

方惟远想了想说道：“那倒也未必，天下无奇不有，说不准郡主以后吉人自有天相，得遇奇缘，治愈这个病也并非完全不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