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们读书人肚子里到底多少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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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p>

好几日不见人影的徐允恭突然登门拜访宋慎来了。</p>

听见他过来的消息，宋慎不由得眉头一扬，问过来禀报的兰云：</p>

“允恭是空手来的，还是带了什么东西？”</p>

兰云先摇摇头，而后意识到自家公子看不见，才连忙补充道：</p>

“徐公子什么都没拿，骑马来的，行色匆匆就要见您，似乎是有要紧事。”</p>

宋慎沉吟着想了好一阵子。</p>

徐允恭这家伙在自己面前看着有点像个铁憨憨，但他心里很清楚，对方不可能是个真的傻白甜。</p>

且不说他爹徐达是洪武朝为数不多可以善终的功臣勋贵之一，光看徐家后来的发展轨迹就知道了，在建文时期，徐允恭这个徐家老大是忠于朱允炆的，而另外的一儿一女则分别给朱棣当了皇后、当了带路党。</p>

这其中有多少直臣忠臣的成分在，不好说，但凡事往坏了想些，也能想到徐家这样做是要分散风险，不论最后究竟是谁赢了，都不会让徐家彻底覆灭。</p>

那时候徐允恭作为徐家的嫡长子已经继承了徐达的爵位，当了家主，自然也对自己家里的人有分配权力。</p>

傻白甜不可能做到这一点。</p>

现在才过去几天，燧发枪肯定是没可能做好的，更何况徐允恭还是空手上门，就更不可能是燧发枪有了突破的缘故了……那他匆忙赶来，是干嘛的？</p>

“行，请他进来吧。”</p>

宋慎意识到也不能让人在外头等太久，回过神来便吩咐：</p>

“把茶点都准备齐全点，书房外的人散开。”</p>

既然是有重要事情商议，那还是小心再小心。</p>

这也就是他一个瞎子能做到的极限了。</p>

兰云应承下，不多时就带着徐允恭进了书房。</p>

书房的门发出吱呀一声，显然是合上了，宋慎就等着徐允恭开口，但过了大概半分钟都没听到动静。</p>

于是，他才疑惑道：</p>

“允恭？”</p>

少年做贼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p>

“嘘，子畏兄，我先探明周边是否安全。”</p>

宋慎：……</p>

你妈的，吓老子一跳！</p>

习武之人走路都没声的吗？他到底什么时候摸到自己背后来的！</p>

“……你探查完了没有。”</p>

宋慎捏住自己额头两侧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语问：</p>

“到底什么事情，我家里你难道还不放心么，有什么好探查的？你进来之前我就吩咐过让人都散远一点了，有话就说，别鬼鬼祟祟的。”</p>

徐允恭不情不愿地噢了一声，这才老老实实地到客座上落座。</p>

他挠了挠头，不一会儿又恢复了活力，兴奋地压低声音问：</p>

“子畏兄，你那么聪明，要不要猜猜看我今日找你是做什么的？”</p>

宋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希望自己重见光明。</p>

这样，他就可以把眼前这個二愣子给锤一顿然后从窗口丢出去了。</p>

他无语地喝了一口茶：</p>

“你来还能是做什么，还不是跟燧发枪有关系的事。”</p>

“但这么两天功夫，零件不可能做好吧，听说你来的时候又没有带包裹，那就肯定是没弄好。”</p>

“如果是燕王殿下的事情，伱估计早就绷不住开始叨叨了，也没必要这么小心谨慎。”</p>

“所以……朝廷有什么动静了？还得是跟火器有关的。”</p>

徐允恭瞪着眼睛，一时间卡住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p>

半晌。</p>

哪怕明知道宋慎看不见，他还是敬佩地冲着对方连连拱手作揖：</p>

“不愧是子畏兄，你这脑子，怎么长的！”</p>

宋慎打断了他的马屁：</p>

“着急忙慌跑过来，还扯什么，你要是真的急，那就赶紧说。”</p>

徐允恭也不再插科打诨卖关子。</p>

他挪了挪屁股，凑到宋慎旁边，声音压了又压：</p>

“咱们如今有了个好机会！”</p>

“今日，城门各处都贴上了皇榜，写的陛下亲谕，说是明年初就要开一次恩科，但这恩科格外特殊，不是冲寻常读书人开的，而是冲着工匠。”</p>

“那些工匠们还有小半年功夫，等明年开春就要开考，不需要识文断字，只要有一技之长即可参与，像是懂火器的、懂造船的、懂瓷器的、懂水工堤坝的，又或者是木匠铁匠等等，甚至连医者也可以报名此次恩科！”</p>

“陛下不要吹得天花乱坠的那些人，只要他们能拿出本事，造出实物，又或者可以当着陛下和百官的面讲出现今造船修桥水工堤坝的不足，能给出更好的法子，就可当官。”</p>

“而且皇榜上还说了，靠的是什么本事，日后就当什么官，有更好的法子就升官更进一步，不论户籍。”</p>

“你说说，这是不是咱们的好机会！”</p>

宋慎陷入沉思。</p>

在来到明朝之前，他对大明的户籍制度有很大的误会，一直以为匠户、军户这些算是贱籍，不能科考，但来了之后具体了解过，再加上可以从系统查询，才知道这误会实在是太大了。</p>

明代户籍都是以役为定，也就是说，在明初确定户籍时，各地方官员主要根据所属人户向官府承担的差役种类来确定其户籍种类。</p>

承担常规徭役者，就被登记为民户；承担军役者，就被登记为军户；承担手工业劳役者，就被登记为匠户；承担制盐的人户，就被登记为灶户或盐户。</p>

明朝的三大户籍种类就是民户、军户、匠户，处于主体地位。</p>

而这三大户籍又还各自包含一些特殊的小户类，如民有儒、有医、有阴阳；军有校尉、有力士、弓铺兵；匠有厨役、裁缝、马船之类。</p>

所以，宋慎翻了明代的乡试录、会试录、登科录之后，简直是大开眼界，发现了新大陆。</p>

那些xx录上会记载中举之人的户籍和所在地，所在地就不说了，户籍完全是五花八门。</p>

最重要的是，这些大小户籍类别全部都属于良籍，只要你没犯法，都是可以自由参与科考的。</p>

出于这些原因，这一次朱元璋突然开的恩科，看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奇怪。</p>

但问题在于，洪武朝拢共科举也没多少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