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血色的花，生命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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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住气，手不要抖。”</p>

“我，我没有抖。”</p>

“……”</p>

听着那还带着些许颤音的语气，鸟鸫看向女孩微微发颤的小腿，脸上也浮现了一抹无奈的笑容。</p>

果然，再怎么坚定，说的再怎么好听，也只是一个没见过血的小鬼。</p>

涡之国灭亡的过程和原因，他很清楚。</p>

如果没有那位云川大人的协助，漩涡一族的下场一定会非常惨，只剩下大小猫一两只能逃出去。</p>

因为当时那样的情况，就算涡之国的那些老人选择燃尽自己，也最多只能解决以西瓜山河豚鬼为首的斩首小队，为其他人争取逃离涡之国的机会。</p>

但是，涡之国可是三面环海，完全来不及坐船逃离，唯一的选择就是逃入火之国。</p>

可是，性子耿直火爆却被木叶背叛的漩涡一族，哪怕死也绝不可能乞求火之国的庇护了。</p>

更不用说，后面追来的雾隐主力部队也不可能让他们如愿。</p>

除了木叶一方的背叛以外，涡之国被毁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沉醉于虚假的现状，被眼前的和平欺骗，疏于防备，青黄不接。</p>

所以，当致命危机来临的那一刻，根本无法迅速做出反应。</p>

作为漩涡一族族长的女儿，从出生起就被捧在手心中，这是漩涡依子第一次杀人，源自生理和心理的本能抗拒和恐惧，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克制的。</p>

在来到破晓城以后，因为云川那半强制的再教育政策，鸟鸫被迫阅读过很多书。</p>

其中有一本作者署名是“心理医师”的《心理观察记录与分析》，让他的印象很深。</p>

其中写到，大部分的忍者，特别是五大忍村的忍者，尤其是女性忍者，在第一次杀人的过程中，普遍都会展露出抵抗和恐惧的行为表现。</p>

并非是在恐惧“杀人”这个行为会对她们造成的“后果”，而是在本能地恐惧和抵抗着“杀人”这个“过程”。</p>

鸟鸫能够感同身受，他曾经只是一个生物研究人员，还不是需要杀人的空忍，在第一次杀死小白鼠的时候，依然会有本能的恐惧。</p>

当一個鲜活毛茸的生命，被没有经验的你拽握在手心中时，它会挣扎，它会扭动，它会发出难听的叫声。</p>

那一刻，你对“生命”这两个字的含义，才会在心中上升到最大，你才会颤动恐惧，才会感到恶心。</p>

因为你会联想到自己捏碎它的骨骼，挤爆它的内脏时，那种反馈的破裂触感，而这些就是所谓的“杀生”概念的实体化。</p>

就连杀死小白鼠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p>

事实上，也正像鸟鸫想的那样。</p>

“呼！”</p>

依子趴在平坦的沙袋平台，手中紧抱着那把狙击忍具，感知远处高速移动的身影，深沉的呼吸根本压不下去。</p>

本以为只要心态良好就能把这当做一次普通的打靶训练，但在真正开启神乐心眼感知到千米外那两个人影的时候，那股落在她心头的压力才让她明白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p>

因为仙族之才这个秘术的特性，汇智在面对御屋城炎的进攻时，一直站在原地保证着那个动作，只有身后佛像在不断挥拳砸出，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尊不动明王。</p>

所以，依子只有一枪的机会。</p>

只有一次扣下扳机的机会。</p>

第一发如果不能命中，就会瞬间引起那个老秃驴的警觉，对方不可能再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当活靶子，而移动靶和固定靶的射击难度完全不是一个层次。</p>

这一念头，让她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被虫茧包裹了，空气被锁死在外面任由自己怎么呼吸也抽不进鼻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吐出来。</p>

这一枪，不仅需要克制本能的恐惧，还要克制内心的压力。</p>

“深呼吸，不要紧张。”</p>

鸟鸫半蹲在依子的身旁，肩上已经站着一只白鸽。</p>

这些白鸽被他们称为“血鸽”，因为是以“鬼”的血喂养长大。</p>

能够借助“血”的联系，在一定范围内共享视野，组成居高临下的监控网，将整个城池内遍收眼底。</p>

鸟鸫现在就是在与千米外的血鸽共享着视野，能以俯瞰视角看到远处战斗厮杀的两道身影。</p>

“想一想我和云川大人教给你的那些射击和狙击技巧。”他低声安抚和提醒道。</p>

“……”</p>

依子的舌头轻轻抿过干涩起壳的嘴唇，耳边仿佛传来了那道熟悉温和的声音。</p>

‘依子，狙击的时候呼吸不能乱，但也不要去刻意地屏息。’</p>

‘屏息的确可以让身体“静止”，但如果瞄准时间过长，伴随的长时间屏息也会导致大脑缺氧，视力模糊，手指发抖等等严重的负面影响。’</p>

‘找到自己呼吸的规律，呼吸的频率要维持在2:1，最好抓住吐息将体内空气大量排空后的那一瞬间，轻轻扣动扳机。’</p>

‘还有，在扣动扳机之前，手指不要轻易放在扳机上，这把忍具为了保证射击精度，选配了微力扳机，稍微大一些的摇晃都会触发射出子弹。’</p>

在回忆起那温和又不失严厉的声音后，依子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到了扳机一侧，原本深沉的呼吸也逐渐开始稳定起来。</p>

“什么俯角和倾角的射击角度，什么弹道、风速、温度，对子弹出膛的影响什么的，通通都给我忘掉。”</p>

‘你只要记住，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开这一枪的的，就算我在你的那个位置也做不到更好。’</p>

‘你现在看到的世界是不真实的，也是不完整的，因为伱是睁开眼睛看世界，从现在起，你要学会闭上眼睛去看这个世界。’</p>

依子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彻底抛弃瞄准镜。</p>

恍惚中，她仿佛感觉有一个人从身后俯身过来，伸手轻轻握住自己握抢的手掌，轻声道：“相信自己的感觉，将第一颗子弹当成最后一颗，也是你仅有的一颗子弹。”</p>

“然后，你只要，等风起，随风起，最后……”</p>

与此同时，千米之外的结界中，血雨与金光不断溅射。</p>

嘭！嘭嘭！</p>

无数的金色拳影再一次将数条血龙砸成血水，再次凝聚的血龙肉眼可见变得越发透明稀薄。</p>

“嘁，该死的乌龟壳。”</p>

看着攻势防御丝毫不露破绽的汇智，御屋城炎那双猩红的眼中流出血来。</p>

毫无疑问，在幻术方面虽然比不上三勾玉写轮眼，也不像写轮眼那样还能觉醒为万花筒，但是血龙眼在实用性要比三勾玉更强。</p>

唯一的缺点，无论是将人变成“人体炸弹”，还是使用忍术都需要用到鲜血。</p>

正因如此，根本无法奈何那个能从战国活到现在人老成精的老秃驴，那个老家伙根本就不和他对视，也根本不给他接触的机会。</p>

“南无。”</p>

感知着御屋城炎越发急躁的攻势，汇智闭目道了一声佛号后微笑道：“御屋城先生，回头是岸，再这样打下去，你会死。”</p>

“……哼！”御屋城炎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老秃驴，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了，你现在恐怕慌得要死，恨不得掉头就跑吧。”</p>

闻言，原本还十分从容的汇智，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p>

几十年的养气功夫，都有些绷不住表情，可想而知，他现在心里有多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