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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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秋掀开车帘, 只见马车前站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瞧着年岁不大,低着头虽看不清神色, 但戚秋确实没有见过他。
戚秋微微探出头,询问道:“你家姑娘是?”
那小厮恭敬地回答:“梨园, 映春。”
映春?
戚秋一惊。
这倒是稀奇。
戚秋心中百转千思, 面上却随即笑了,“我与映春姑娘素不相识, 也不曾见过几次面, 不知映春姑娘是如何找到我,又找我有何事?”
她今日出府,是和谢夫人一起的。
映春既然敢派小厮来找她, 想必她就知道谢夫人不在马车里, 不然她不敢如此冒失。
可这就不免让人深思了。
映春到底是猜到谢夫人没跟着一起回来, 还是派人跟踪她,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她派人盯着映春是因为杨彬的事,如果映春也派人跟踪她,那她的用意是何?
戚秋眼眸微垂。
小厮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顿了顿, 小厮抬头左右看了两下, 确认四周无人之后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映春姑娘说此事事关南阳侯府的杨彬公子, 尤为重要,不可让旁人知晓,还请戚小姐务必前去梨园一叙。”
事关杨彬?
映春到底知道什么?
戚秋掩在车帘下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不禁又想起那日寒雪北飘,映春拦着马车,红着眼眶对谢殊说的那句话。
“我不信别人, 只信你。我都豁出了我这条薄命,公子连下马车与我交谈都不愿意吗?”
所以映春到底知道什么,说出来竟会危及性命吗?
而且,映春为什么又找上了她?
是那日谢殊下马车,两人没谈拢吗?
一层薄汗浮在额上,戚秋放下车帘,果断道:“不去。”
小厮没想到戚秋这么干脆,竟是直接拒绝,当即有些急了,“戚小姐,杨公子可是你的表哥,如今他人尚未清醒,你真打算对此事不闻不问吗?”
听到这话,戚秋却是又笑了。
戚秋又掀开车帘,看着马车外的小厮,嘴角轻扯,“比起映春姑娘对此事的上心程度,我确实算不上操心。就是不知映春姑娘到底为何对此事如此竭力,倒真叫我觉得奇怪。”
小厮被戚秋看着,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又把头垂下,“我家姑娘只是知道了一些有关杨公子中毒的重要事,觉得若是不说出来实在是有愧于心。”
这话说出来太轻飘飘的了,实在无法打消戚秋的疑心。
戚秋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回禀映春姑娘,明日可去东茶园一叙,梨园我是不会去的。”
虽无法打消疑心,可不说别的,哪怕是为了悬在头顶的系统任务,映春如果真的知道什么,就算她和谢殊谈崩了,就算她真的想要在她身上算计什么,戚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见见她。
只不过,不能在梨园。
梨园是映春的地盘,又鱼龙混杂,去了若是映春耍什么花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不得不防着。
而东茶园不一样,东茶园是谢殊名下的产业,就算映春心怀不轨,她也不敢在东茶园动手。
小厮闻言便有些犹豫。
戚秋却不愿再纠缠,放下车帘,让郑朝驾起马车,“映春姑娘若是同意,明日上午巳时三刻东茶园见。”
映春显然是愿意的。
等戚秋回了谢府,还未来得及用午膳,山峨就进来了,说是映春让人递了话,明日会准时在东茶园与戚秋见面。
戚秋早已料到,闻言并没有多大波动,倒是对谢殊不在府上的事有些诧异,“又去办差了?表哥的差事不是已经办完了吗?”
刘管家满脸无奈,“可不是,也不知道今日上午傅千户急匆匆的就来了是所为何事,一连几个时辰过去,公子到眼下也没有回来。”
刘管家犹豫着说道:“锦衣卫不备炉火厨房,公子常常忙起来就什么都不吃。以前都是夫人派人去将公子叫回府上用膳,或是亲自去送膳食,不然由我们这些下人去,公子总是让我们放下食盒就走,奴才们也不敢不听,这膳食吃没吃的谁也不知道。”
他没吃。
戚秋心道。
除非由谢夫人亲自去盯着,或者谢殊回府用膳,其余但凡是下人送来让放下就走的膳食,谢殊统统交给了傅吉他们吃。
戚秋有些明白刘管家这一趟找来的用意了。
果然,就见刘管家弯着腰,恭敬道:“夫人侯爷不在,奴才也是实在无法,这才来麻烦表小姐。表小姐若是得空,不知能不能去送一些膳食给公子,盯着他吃完。”
戚秋这才恍然意识到,府上除了下人,这几日竟是只有她和谢殊两个人。
刘管家还在期望地看着戚秋。
戚秋对于这个跑腿的差事自然是求之不得。
系统之前公布的在两个月内给谢殊送荷包做膳食提高好感度的任务她还没有完成,此番,正好也能让她见缝插针完成一下任务。
戚秋应承下来,送走了刘管家,就去了小厨房。
让山峨和水泱守着门,戚秋掏出食谱,依照原著记载的谢殊口味,给做了三道菜一份汤,打算一会随着刘管家送来的食盒一道给谢殊送过去。
知道院子里有耳目,为了避免被人议论,戚秋又照着谢夫人和南阳侯夫人的口味给做了四道菜一份汤,以担心两位长辈在府上忙碌吃不好为由派人送去了南阳侯府。
至此,也算是能堵上那些嘴碎的人嚼舌根,不然万一此事传到谢夫人耳中,又是一场麻烦。
在给谢殊送膳食的路上,戚秋就收到了谢夫人好感度提升的消息。
出乎意料的,还有南阳侯夫人的好感度提升。
戚秋心道,原来南阳侯夫人这个姨母,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油盐不进。
等到了锦衣卫府门口,戚秋拿着谢府令牌等人通传,本以为会是小厮出来领路,没想到一刻钟过去后,竟是谢殊出来了。
谢殊艳红的飞鱼服上留有褶皱,袍尾有些深,像是沾染上了污水,也不知方才是去了哪里。
他单手抱着官帽,白皙的面容存留些许戾气,缓步走了过来。
他昨日被苏和叫去淮阳侯府用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许是没睡好,眼下还残留着淡淡的困倦之意。
锦衣卫的门槛设得很高,戚秋和山峨的手里都拎着食盒,里面放着汤菜饭很重,戚秋便没动步子,等着谢殊走过来。
戚秋怕冷,一出门就披着厚斗篷,斗篷上的帽子严严实实的盖在她脑袋上。
那斗篷上缝了一圈白毛领,垂在额头上,衬得戚秋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小巧精致。
她杏眸微圆,穿了一身桃粉色的袄裙,裙摆上绣着缠枝而起的桃花,粉粉嫩嫩的娇嫩模样,只是盈盈地站在锦衣卫府门口,就与这压抑的锦衣卫府邸显得格格不入。
谢殊本冷淡戾气的神色,突然扯了扯嘴角。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戚秋穿青色的衣裙了。
自那日竹林宴之后,戚秋就把自己所有的青色衣裙都给放进木箱里锁起来,再也不打算穿了。
并且深深的痛恨上了狗尾巴草。
那日,哪怕是谢殊说她穿得像青竹,她也能够自我安慰这是谢殊觉得自己品行端正,像青竹一样拥有良好的品质。
可人家谢殊偏偏就这么野,满园子的竹林看不见,愣是就从那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给她拔了一根狗尾巴草。
仅此这一言,就给戚秋留下了无数心理阴影。
锦衣卫府门口两侧种了红梅,梅香四溢,却丝毫不添雅致,深沉的古朴大门更是扑面而来的威严。
谢殊从里头走出来,梅花香气变得浅淡,却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戚秋脸上的浅笑一顿,看着谢殊袍摆的深色痕迹这才明白,这不是什么污水,而是鲜血。
抿了抿唇,戚秋乖巧的叫了一声表哥。
谢殊接过戚秋手里的食盒。
锦衣卫比刑部小一些,但景致要好很多,种了不少花树,只是戚秋闻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很是怀疑这些花树的作用是不是就为了掩盖这些味道。
谢殊将戚秋领到了房间里,里头还站着两位男子,正在收拾着桌子。
见到谢殊,他们拿起桌上的一枚玉佩,“谢大人,这枚玉佩好似是王”
谢殊只扫了一眼,便打断道:“送回去吧。”
那两人点点头,这才退下。
谢殊让戚秋坐下后,打开食盒,却见里头备着两副碗筷。
他一愣。
戚秋低声解释道:“我也没用膳。”
谢殊揉着额角,“又是刘管家催你来的吧。”
戚秋点头应了一声。
谢殊便没再说什么,将膳食一一摆出来之后,将碗筷递给戚秋。
拿着筷子,戚秋却有些吃不下去。假模假样的浅尝两口,便放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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