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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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朱翊钧,显得尤其平静。</p>
他终于不怕这个男人了,一点也不怕了。</p>
因为他终于长大了,张居正也早就死了。</p>
所有的一切,也终于可以释怀,终于可以放下了。</p>
“张先生。”</p>
望着眼前一袭红袍,宛如仙鹤一般傲然挺立的熟悉身影,朱翊钧好像释怀了,他笑道:</p>
“我不是一个好学生,你也不是一个好老师。</p>
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咱们彼此放过对方吧,好不好?”</p>
‘仙鹤’也笑了,响起在朱翊钧耳畔的声音,是年轻的:</p>
“陛下,没有什么彼此放过,从始至终,只有您自己不肯放过您自己。”</p>
……</p>
朱翊钧终于醒了,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张重辉的声音还回荡在他脑海内。</p>
“陛下,没有什么彼此放过,从始至终,只有您自己不肯放过您自己。”</p>
“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朱翊钧喃喃低语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行,下意识的想要喊“水”,转头却是发现寝殿内十分安静,只有一个人正静静跪坐在榻边。</p>
“父皇,您醒啦。”</p>
朱常洛满眼乌青,他一夜没睡,手里的那碗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原本满满的一大碗,热到现在只剩半碗多一点了。</p>
“父皇,儿臣刚把药热完不久,趁温热,您喝些药吧。”</p>
朱常洛说着把碗端起,第一次伺候老父亲的他实在笨手笨脚,竟直接连碗带勺递给了朱翊钧。</p>
朱翊钧只看了朱常洛一眼,本该虚弱不已的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轻轻松松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p>
“太子,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啊。”</p>
朱翊钧嘴角冷笑,从他看到大殿内只有朱常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p>
朱常洛端着汤药的手好似凝固在了空气之中,看着面色红润,好似大病痊愈了的皇帝父亲,他强扯嘴角,说道:</p>
“父皇,喝药吧。”</p>
朱翊钧看了汤药一眼,又看了儿子一眼,最后又看向了窗外,问道:</p>
“陈矩呢?”</p>
朱常洛知道聪明绝顶的父皇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强压着心中慌乱,尽量自然道:</p>
“父皇,陈公公有事去忙了,您有什么事,吩咐儿臣也是一样的。”</p>
“哈……”朱翊钧虚弱地笑了一声,他又看向了他的儿子。</p>
这一次,朱翊钧深深地看了朱常洛许久。</p>
身为父亲,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这个长子;身为皇帝,他也是直到此刻才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太子。</p>
朱翊钧长久一言不发,朱常洛则在这段沉默和审视之中,心怀忐忑的等待着什么。</p>
直到殿内温和的炉火,熏得朱常洛汗浃满背,直到他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将要在皇帝父亲凌厉的审视之下熄灭……</p>
“太子。”</p>
朱翊钧总算开口了,他认命一般,无可奈何道:</p>
“去把带你进宫的内阁大学士叫进来吧,朕要托孤。”</p>
朱翊钧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他更知道,太子废不成了。</p>
而且,即便还能废太子,他也不想了。</p>
或许这个为他所不喜的长子,真的比他喜爱的福王,要更适合当皇帝。</p>
……</p>
叶向高就在西暖阁侯着,在得知皇帝有事要嘱托内阁时,他这才派人送出消息去给内阁的其他人,皇帝病重一事。</p>
便是连还在破庙里头等皇帝批辞呈的李廷机,叶向高也派人去告知了。</p>
一切该传出去,和不该传出去的消息都传出去后,叶向高这才往主殿走去。</p>
……</p>
叶向高来到主殿时,殿内除了皇帝和太子以外,还有皇后王喜姐,以及太监张诚,就连原先被赶走了的郑贵妃,也在这儿。</p>
整个殿内,回荡着郑梦镜的哭声,太监张诚的抽泣声。</p>
太子朱常洛却是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皇后王喜姐更是满面愁容,好似被抽了魂魄一般。</p>
再看皇帝陛下,此刻满面红光,丝毫不像一个病重到需要托孤的将死之人,他甚至还中气十足地抬手招着叶向高,笑道:</p>
“叶卿,过来。”</p>
叶向高匆忙行礼一番后,来到龙榻前跪下,等待着皇帝陛下的吩咐嘱托。</p>
朱翊钧也不问来的托孤大臣,为什么是叶向高这么个最后入阁的大学士。</p>
他更是连于慎行和方从哲这两个内阁首辅和次辅怎么没来都没问,直接便是对叶向高嘱托了起来,道:</p>
“叶卿,朕病重,自觉时日无多,太子还年轻,今后还要仰赖尔等内阁重臣好好辅佐太子。</p>
另外,矿税一事闹了这么久,也是该了了……唉……”</p>
朱翊钧说着叹了口气,叹着最后的最后,他终究还是妥协了。</p>
“传朕旨意吧。”朱翊钧闭上双眼,下令道:</p>
“朕病沉重,前兴矿税,是出于修建三殿、二宫之需,非长久之策。</p>
自今开始,矿税、江南织造、江西烧造,俱止勿行,所遣内监,俱令回京。”</p>
皇帝陛下总算是罢除了矿税,叶向高自然大喜,虽然哪怕皇帝驾崩后,新帝也会罢除矿税,可这个面子,叶向高还是得给的。</p>
“陛下罢黜矿税是为圣明之举,然眼下臣只希望陛下能够安心养好龙体,切勿忧思多虑。”</p>
这样的场面话,朱翊钧听了只是笑笑,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哪还有什么来日。</p>
如今的精神,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p>
“朕还有一道旨。”朱翊钧说着,看向了趴在龙榻前泣不成声的郑贵妃。</p>
他满眼愧疚地看着这个心爱的女人,临了,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只有郑梦镜母子了。</p>
“待朕走后,新帝记得封贵妃郑氏为皇太后。另外,福王的封地朕已经选好了,就让他去洛阳吧。”</p>
朱翊钧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他只希望心爱的女人和儿子,在没有他庇护的日子里,能够好好的活下去。</p>
皇帝此言一出,皇后王喜姐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是在为自己叹气,毕竟不论谁当皇帝,她这个嫡母都是圣母皇太后,她只是有些可怜太子的生母王恭妃。</p>
与此同时,原本还跟块木头一样的太子朱常洛终究还是红了眼,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p>
他的父皇都快驾崩了,还在为郑贵妃母子盘算……</p>
那他母亲呢?那他呢?他这个太子呢?</p>
他的父亲甚至连提他母亲一句都没有!哪怕只是一句都没有提!</p>
朱常洛的手一直在抖,他甚至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p>
被安排好了后路的郑梦镜,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p>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帝丈夫临死前,还不忘给自己和儿子安排后路的做法给感动到了,还是难受于自己今后就要当一个无夫无子庇佑的寡妇。</p>
总而言之,郑梦镜哭得更大声了……</p>
“好了,别哭了。”朱翊钧最后一次为这个爱哭的女人擦去眼泪,并对众人道:</p>
“我有些累了,想歇会儿,你们都退下吧。”</p>
郑梦镜拼命摇晃着脑袋,一副说什么都不肯走,随时都要殉情的深情模样。</p>
殉情是不可能殉情的,毕竟郑梦镜还想当皇太后,在半推半就之下,她还是被皇后王喜姐给劝走了。</p>
两个女人走了,叶向高也老眼发红的退下,张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p>
一时间,殿内又只剩下了朱翊钧和朱常洛这对不太熟的父子俩。</p>
朱翊钧并没有让朱常洛走,相反,他还有事情要交代这个即将继承他江山的儿子。</p>
“太子……我还有几件事要交代你。”</p>
朱翊钧好似突然泄了气一般,声音骤然疲惫下来,他清楚回光返照的时间过去了。</p>
他看着低着脑袋,浑身发抖,暗暗流泪的儿子,说心疼,倒是真没有多心疼。</p>
他知道儿子心里怨他不公平,可知道又如何,他就是不喜欢王恭妃,哪怕是到死了也不喜欢。</p>
“太子,方才人多,我只说了两件事。现在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了,还有一道旨意,你登基后,帮我做了吧。”</p>
朱常洛颤抖着声音:“父皇请说。”</p>
“等你登基后……”朱翊钧长长一叹气,犹豫再三后,情绪虽仍是复杂,他还是道:</p>
“给张居正平反吧……”</p>
朱常洛呆住了:“父皇……这……”</p>
“还有一件事。”朱翊钧轻轻打断了,道:</p>
“张重辉不能留,等我走了,你给他安排一个主动为君父殉死的名头,事后,再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吧。”</p>
张重辉不能留,朱翊钧早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而且不止一手。</p>
事到如今,朱翊钧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后事,他不想再说话了,他累了。</p>
“太子,你也出去吧。”</p>
朱翊钧十分吃力地躺了下去,每每一寸的动作,都让他喘不过气来一般痛苦。</p>
再痛苦,也会过去。</p>
朱翊钧还是躺了下来,就像他当年率领百官步行至天坛时的疲惫,就像他那日日夜夜,因腿疾和牙疾而难以入眠时的难受夜晚。</p>
身体上的苦痛固然痛苦,更痛苦的,是曾经那如火如荼般的少年壮志激昂,最终落得个被盆盆冷水盖下的无声浇灭。</p>
最终,归结与——你没能力。</p>
很残酷,却很现实,更很无奈。</p>
就这么被下了逐客令,朱常洛终于抬起了头,他满眼泪水地看着他的父亲,颤抖着问道:</p>
“父皇……没……没有了吗?”</p>
朱翊钧只敷衍地回了一个字:“嗯。”</p>
“父皇……”朱常洛不甘心问道:“您就没有什么……想对儿臣说的吗?”</p>
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朱翊钧好似睡着了一般,久久没有回音。</p>
朱常洛不知道等了有多久,才终于见到对方牙口间,轻轻挤出一个字:</p>
“没。”</p>
声音很轻很轻,朱常洛还是听清了。</p>
这轻飘飘的一个字,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朱常洛这十余年以来,曾以为真实存在过,其实只是自我催眠的父爱。</p>
朱常洛崩溃了,他的皇帝父亲临终前为那么多人做了打算,甚至都为张居正和张重辉这种外人的后路做了打算。</p>
而对他这个亲生儿子呢?却是只有无话可说……</p>
看着宛如睡着一般的皇帝父亲,还是不肯死心的朱常洛,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个缠绕他十几年的问题:</p>
“爹……您爱过我吗?”</p>
这是朱常洛第一次喊他的皇帝父亲‘爹’,这是普通百姓家里最家常的称呼,然而在朱常洛身上却是第一次。</p>
朱常洛静静等待着答案,然而,即便是等到了日上三竿,即使是等到殿外逐渐哭声一片,他也没能等到答案。</p>
……</p>
朱翊钧没有听到儿子的问题,他只见到了一个时隔多年,却又仍旧熟悉的人。</p>
是孙海,那个他儿时最好的玩伴。</p>
在看到孙海朝自己伸出手,发出邀请的那一刻,朱翊钧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仍是笑着,依自本心地伸出了手,笑说道:</p>
“孙海,陪我去玩风葫芦吧。”</p>
“皇爷,张元辅给您安排的‘事’,您都做完了吗?”</p>
孙海的面容还是十几岁时的清秀白皙,言语间却又沉稳了许多,好似这二十几年以来,他一直都陪在万历皇帝身边,只是容颜从未改变而已。</p>
“事?”朱翊钧轻轻摇了摇头,眼虽含有泪花,却是笑得自在,道:</p>
“没。”</p>
孙海习以为常地苦笑一声,无奈道:“那奴婢可不敢陪您去胡玩了,一会儿冯公公又要跟太后娘娘告状,又怪说奴婢带坏您了。”</p>
朱翊钧仍是摇头,看着孙海的目光既是笃定,更有安慰与自信:</p>
“孙海,你放心,不会了。”</p>
“皇爷,您怎么知道不会?”</p>
“因为……我放过我自己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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