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难辩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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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有两名男子来到我的病房。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刑警，我见过。他们说有事想问我，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章芳芳正好提着水果进来，刑警们并没有要求她回避。</p>

“你的身体状况如何？”年龄较大的刑警问道。他的脸庞虽然削瘦，穿起肩膀宽阔的衬衫却十分合身，浑身散发着精炼能干的气息。另一名年轻的刑警，不管是严肃的表情也好，剃得短短的头发也罢，怎么看都像一个性格严谨的人。</p>

“头还是会觉得痛。不过大致上好一些了。只是好多事想不起来了。”我躺在床上回答。</p>

“你真是伤得很重呢。”年龄较大刑警皱着眉，缓缓摇着头说。“看上去像是动了大手术。”他轮流望着我和章芳芳说道。</p>

“似乎是如此。”我说。</p>

“他的头骨断裂了。”章芳芳回答。她把椅子放在离刑警们些许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据说有血块压迫到大脑。”</p>

“这么严重啊。”刑警的嘴角扭曲，“你捡回了一条命呢。”</p>

“可是我完全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所以也没有捡回了一条命的实际感受。”</p>

“你是说，你不记得遭到袭击时的情况吗？”</p>

“是。”</p>

“那么，你当然也没有看见袭击你的人是谁吧！”</p>

“是的。不过我倒下时似乎看到了他穿着一双男式的黑色尖头皮鞋，很新很亮……”</p>

“尖头男皮鞋么？”刑警又问：“如果你又看到那双鞋，有把握认得出来吗？”</p>

“我想我应该可以。”</p>

刑警点了点头。</p>

“其实，当我们接到通报时，为了要确认你的身份，我们查看了你身上带着的东西……那个，有什么东西啊？”年龄大的刑警问年轻的刑警。</p>

“钱包跟一把钥匙，还有……”年轻刑警看着笔记本说。“一包用过的面纸，总共就是这些。”</p>

“钱包里面呢？”年龄大的刑警问。</p>

“有现金二千五百十五元。两张信用卡、驾照、以及三张名片。”</p>

年龄大的刑警又转身问我：“除了刚刚听到的东西以外，那天夜里你身上还带着什么东西吗？”</p>

这句话等同于询问我是否有东西遭抢劫。</p>

“我想应该没有。现金的金额我记不太清楚，但我想大概只有那么多。”</p>

年龄大的刑警点了点头，像是表示这样的回答就可以了。他又问：“那么，犯人为什么要攻击你呢？只是为了抢钱么？”</p>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p>

“最近你身边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呢？例如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或是收到什么可疑的包裹信件之类的。”</p>

“我想应该没有。”我转头问在旁边聆听谈话的章芳芳，“有吗？”</p>

章芳芳默默地摇了摇头。</p>

“你有印象自己可能遭到谁的怨恨吗？”刑警又问。</p>

“应该没有吧。”我说。</p>

年龄大的刑警说完请多保重后，两名刑警就离开了。</p>

“希望可以早点抓到犯人。”章芳芳说。</p>

“是啊，我们也这样想。”刑警回答。</p>

两天后，两个刑警又来到病房。</p>

年龄大些的刑警说：“我们从停车场周围的监控录相查到几个你被打那晚可疑的人。”说着他拿出几张照片让我看。</p>

年轻的警察说：“打你的人应该是年轻男性，所以把你打得这样重。根据击打部位判断，他个头跟你差不多。”</p>

我看着那几张照片。视线首先注意的是他们穿的鞋。我一下看到一双尖头又黑又亮的男皮鞋，不由说道：“就是这双皮鞋。”</p>

年龄大的警察马上问我：“你认识穿这双皮鞋的这个人么？”</p>

我往上看，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又不由说道：“这是我们公司财务部的张林呀。”</p>

“是么？你看清楚了么？”警察追问。</p>

“是他，没错。我上班时天天看到他呀。”</p>

“你再看看那几个人。”</p>

我又看了另几张照片，他们都没穿尖头黑亮的皮鞋。有两个穿着旅行鞋，一个穿着运动鞋，还有一个穿着平头皮鞋。再看看脸，我都不认识。我微微摇头说：“这几个我都不认识，看穿的鞋也不是那个打我的人。”</p>

“这个张林与你有矛盾么？”年龄大些的警察问。</p>

“没有。他平时不爱说话，没跟谁吵过架。”</p>

警察说：“我们还要继续调查。”就告别走了。</p>

隔了一天，章芳芳来看我时，神情有些异样。她天天都来看我，但今天神色很不一样。她伏在我的病床上，小声对我耳语：“我派人探听得知，打你的人是张林，他招供了。”</p>

“他为什么打我？”我诧异地问。</p>

“他暗恋着刘畅，跟踪过她，发现她与你有暧昧关系，张林就很嫉恨你。在你毒死刘畅的那天晚上。张林又跟踪了刘畅，看到她坐上你的汽车，你们一起开车走了。之后他又猜测到是你为了跟我结婚杀死了刘畅。所以对你进行报复。”</p>

“那他为什么不报警呢？”</p>

“他认为你有钱有势，就是报警了警察也不一定认真查。或者你进了监狱也会很快被捞出来。所以决定亲手处置你。”</p>

“那么我现在也暴露了。”</p>

章芳芳点点头，说：“你现在要保住自己，只有一个方法。”</p>

“什么方法？”</p>

“你就装作病情加重，成了植物人。这样就不会被送进监狱了。”</p>

我沉默了。是的，如果不装成植物人，伤好后我肯定被逮捕，追究杀死刘畅的刑事责任。可装成植物人，能装得像么？就是装得像，一辈子像植物人一样活着，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那有什么意思呢？活着不如死了。</p>

我闭上眼睛，看到了我的两个前途，一是被当作杀人犯枪毙，二是当作活死人永远躺在床上。</p>

“你能按我说的话做么？”章芳芳低声问。</p>

我微微摇头，说：“装另一个人很难，装植物人也很难。我要自首，痛快地了解。就算我做了一个黄梁美梦吧。”</p>

章芳芳伏在我身上啜泣起来，是的，她的董事长夫人的美梦也破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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