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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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皇上连自己的堂叔伯父都信不过，又怎会放心把兵权交给一个西戎人。”庞凡林抿一口茶：</p>

“将军少年英才，若是白白埋没了这一身好本事，岂非可惜？”</p>

点到为止。</p>

这少年是个聪明人，自然晓得其中利害。</p>

“我也是为将军着想。”庞凡林恳切道。</p>

暖阳透过窗棂，落在寒月刃上，泛起微光。</p>

江沅取过匕首，拿在手中把玩。</p>

“庞大人又是如何替我打算的？”</p>

这句话说得平静。</p>

庞凡林却似乎隐约从中听出了一线转机。</p>

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不瞒将军说，我此次登门，正是受了郢王殿下所托。”</p>

“殿下求贤若渴，对将军仰慕已久。若是……”</p>

庞凡林下意识朝窗外看一眼。</p>

确认周围没人听到屋里的谈话，他放心大胆继续说道：</p>

“若是将军投靠郢王殿下，将逸城送上，再断了玉麟军的粮草……”</p>

奎州守军不战而降，玉麟军因粮草匮乏大败。</p>

只要郢川、奎州、熙州三地连成一片，胜负便几成定局。</p>

换言之，战事成败的关键，全在这少年身上。</p>

庞凡林往前探探身子：</p>

“若能如此，日后等待将军的，必是一条封侯拜将的青云路。”</p>

封侯拜将，那是何等富贵荣耀，又有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p>

说到激动处，庞凡林脸膛上泛起红光，显然自己都被这套说辞打动了。</p>

“青云路。”江沅把玩着寒月刃，若有所思。</p>

“对！”生怕江沅不信，庞凡林重重点头：“这是郢王殿下的原话。”</p>

身世败露，前程尽毁，抑或荣华富贵，飞黄腾达。</p>

这还用得着选吗？</p>

“庞大人可知道，一场匪祸，逸城东郊有多少枉死的百姓？”江沅抬起眼眸。</p>

庞凡林怔愣片刻。</p>

多少枉死的百姓？这他哪里知道！</p>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庞凡林不以为意。</p>

别的不论，就说坐在他面前的这位宁朔将军，在疆场上不也是杀人无数，双手染血？</p>

“可他们不是士兵，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想起五龙山下那片坟冢，江沅忽而心里难过。</p>

庞凡林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p>

他尴尬地喝了口茶，很快又想好一套说辞。</p>

“人各有命。那些百姓本就生如蝼蚁，而将军乃是将门虎子，命中注定会在沙场上所向披靡，无所不能。”</p>

“若是没有那场匪患，将军何以能崭露头角？”</p>

说到这儿，庞凡林觉得这人当真该感谢自己。他笑了笑，接着道：</p>

“东郊那些百姓，不过是将军青云路上的踏脚</p>

石罢了。”</p>

额前碎发堪堪掩住清丽的眼眸，江沅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p>

庞凡林不会明白，如果没有他口中的“踏脚石”，她江沅早就是逃荒路上杂草丛中的一具尸首了。</p>

被厌弃的孩子也好，将门“虎子”也罢，是因为有了想保护的人，她才会所向披靡，无所不能。</p>

庞凡林没有看到，握在寒月刃上的手，已然随着他的这番话慢慢收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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