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离别（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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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郊到北城门，沿路斜穿过平津城。</p>

世宁街同平日一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常。</p>

凝翠阁前，脂粉香绕梁不散。恩客们身着锦衣华服，往来如织，堵得马车只能一点一点向前挪。</p>

江沅抬头朝二楼看去。原本明欣住的那间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女子带着逢迎的娇笑。</p>

她忍不住回头看看明欣。</p>

车帘被挑起一角，明欣正朝马车外看着。</p>

街边走过一对母女。</p>

女子看起来二十出头，身边跟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p>

女娃娃手里拿着支冰糖葫芦，嘴唇上沾满了糖霜。</p>

她眨巴眨巴眼睛，清脆地唤了声娘，踮起脚尖举着冰糖葫芦，想要凑到女子嘴边。</p>

女子弯下腰，温柔地摸摸她的小脑袋，在糖葫芦上咬了一小口。</p>

两人的笑容，比亮晶晶的糖霜还要甜。</p>

明欣瞧见了，忍不住也随着弯起唇角。</p>

江沅默默看着。</p>

都过去了。</p>

她与这烟花之地再也没有半分沾染。</p>

这样最好。</p>

“前面右拐，走平安巷。”江沅吩咐车夫。</p>

走平安巷，刚好绕过沈府。</p>

明欣放下车帘：“阿沅就这样走了？”</p>

她不止一次听江沅提起“父母”和“兄长”，看着江沅眉眼带笑，如数家珍般给她讲与“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p>

或许有时，阿沅真的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吧。</p>

江沅避开明欣的目光，若无其事朝车外看着。</p>

困在将军府里，哪有徜徉自肆，浪迹俗间来得快活？她随性惯了，无论</p>

什么都不能缚住她的手脚。</p>

至于沈良玉对她说的那番话……</p>

大抵是娇滴滴的官家女子见得多了，冷不丁遇着她，觉得新鲜吧。</p>

她没沾过男女情事，也不像明欣那么聪明通透。</p>

但她清醒得很。</p>

她和沈良玉，终究不是一路人。</p>

江沅扭头看看明欣。</p>

她只想着与明欣一起去郢川，从此闲云野鹤，归隐田园，过无拘无束的快活日子。</p>

……</p>

沈府。</p>

撷秀苑。</p>

屋子里空空荡荡。</p>

禾芳手里拿着块搌布，心不在焉地擦拭妆台。</p>

明知道这屋子里的桌椅台面，她已经擦过两三遍。</p>

可若是……小姐回来了呢？</p>

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姐会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故意吓她一跳，然后拉着撷秀苑里的丫鬟仆妇们一道吃点心，把从世宁街上掷骰投壶猜戏法赢来的荷包脂粉分给众人……</p>

大伙准又纷纷睁大眼睛，啧啧惊叹。谁也不知道小姐怎么能赢那么多，像是把哪家杂货铺子买下来了似的。</p>

想到这里，禾芳弯起唇角。</p>

她下意识地瞥一眼空空荡荡的屋子，黯然垂下眼帘，低头继续擦拭妆台。</p>

撷秀苑外，沈良玉顿住脚步。</p>

以往江沅在时，这里总是热闹的很，离着老远便能听见欢笑声。</p>

如今却是静悄悄的。来往出入的下人，一个个低着头，脚步匆匆，全然没了之前的精神气儿。</p>

清风拂面，骀荡一阵花香。</p>

恍然间，似乎还会有人突然冒出来，或喜或怒地唤他一声“沈良</p>

玉”。</p>

疾风跟着在旁边站着，眼瞅着日头偏了个方向。</p>

他心里着急，又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该出言提醒。再这么站下去，可就误了出发的时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