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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几日中，萧扶光平静得可怕。</p>
直至正月十一——也就是成婚日前的一晚，共同守夜的清清与碧圆忽然见她于睡梦中起身。</p>
“来了吗？”她问。</p>
清清以为她是问来接亲的人，便说没有：“天还早，至少还要两个时辰呢。郡主快些休息吧。”</p>
萧扶光噢了一声，复又躺下。</p>
然而未过半个时辰，她又坐了起来，起身去沐浴了。</p>
清清和碧圆都觉得奇怪，想她是为了摄政王已经认了命，不打算闹婚。这也没什么，毕竟反抗不了便要学会待自己的好——只是任谁都觉得可惜罢了。</p>
眼见着郡主沐浴完，清清和碧圆索性也跟着起了，替她擦干了头发，看她坐在镜前，贴心为她上妆绞面。</p>
忙活半天后终于妆扮好，换上婚服，二女正惊叹之际，忽然又听她问：“廷玉怎么还不来？”</p>
夜静得可怕，一根尾羽掉在地上也好似能听见。</p>
碧圆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手背上。</p>
清清张了张嘴，虽是不忍，最后仍出声提醒她：“郡主，小阁老他…早已不在了。”</p>
“我知道。”萧扶光不耐烦地回道，“可秦仙媛的夫婿早便死了，他是后来才…”</p>
说到此处，她忽然想起数日前檀沐庭对她说的那句话。当时她险些遭檀沐庭强迫，那时他说了一句话，令她这几日都好似沉入青雾之中——他说的什么来着？</p>
对了，他好像是说，司马炼已经不在这世上了。</p>
是</p>
啊，司马炼是被檀沐庭调遣去彰德府，在那时起，檀沐庭便起了杀心。</p>
清清与碧圆是不知道的，可她心里明明白白，司马炼便是司马廷玉。只是她心中有怨，怨他忘记二人从前的好，转而协助秦仙媛与檀沐庭，任檀沐庭无视天威律例祸乱朝纲——她怨他有错吗？</p>
可得知真正的司马炼已死，她却又万分欣喜。因这世间没什么比生离死别更令人难受而无奈之事。</p>
她还未再见他，还未亲口问他为何装作不认得自己，还未亲耳听他解释为何要与秦仙媛等人联手叛她，却先在檀沐庭口中听到又一桩噩耗——难道说从始至终，廷玉都要注定死在檀沐庭这一个人的手上？</p>
眼泪多了，悲哀便也跟着廉价。饶是如此，依然哭花了妆。清清和碧圆忙着补妆面、贴花钿，再怎么补，眼下泪痕也是有的。</p>
总不能不叫她哭吧？嫁给这么一个人，谁不哭呢？</p>
又过了一会儿，天还未亮，仪官和大使们陆陆续续地来了银象苑。郡主尊贵，又是亲王品阶，全然不似普通人家女儿出嫁还要被人看猴似的看羞。没有她的命令，谁也踏不进闺房半步，只能在外跪着干等。</p>
檀沐庭也不例外。</p>
众人跪了半晌，跪得腿都要断了，才听到里头有动静传来。</p>
抬头一看，七八个壮硕侍女开道，两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将个金绣袍的郡主簇拥来。大名鼎鼎的光献郡主此刻正被冠上垂</p>
下的九旒珠遮住了脸——说来也怪，魏人成亲有用面纱遮脸的，用旒珠的倒是头一回见。</p>
虽说看不清郡主什么模样，可那份仪态气度真好似盛夏烈阳之光，叫人初见便心神大动，不敢探究其相貌。</p>
檀沐庭松了一口气。</p>
今日小檀郎更是容光焕发，风仪比往日更盛三分。</p>
只见他伸出手来，挽住郡主一臂，二人相携慢慢走出银象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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