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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之日,李世民便亲率玄甲军南下去攻轘辕关,打算在大军抵达之前堵死河洛盆地的最后一个缺口。</p>
河洛地区乃是天然盆地,周边八关环绕,易守难攻,就看这复杂的地形,大抵也能解释为啥王世充就这么难打,同时也是为啥许多王朝都喜在此建都的原因。</p>
不过成也地形,败也地形。</p>
就如同而今的南梁王萧铣,因为打不过中原乱军,早早的跑去多山的南方地带逍遥。安全是安全了,但也因为地形限制了发展,导致后继乏力,与王世充一样,窝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折腾了两年也没能攒下什么家底。</p>
所以当凌敬入江陵,以承诺南北分治,将来夏王会引兵帮他灭掉杜伏威和李子通为条件,换他出兵攻唐之时,瞬间就遭到了其麾下各路将领的反对。尤其以前岳州校尉董景珍及中书岑文本为甚。</p>
后者本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很是权衡了一番利弊。认为凌敬那所谓的南北分治毫无政治可信度,无非是那窦建德以空中楼阁来给他画饼。加之现下后者势微,即便是南梁出兵,顶多就是迫使李唐回撤防守,再次形成鼎力之势。想反攻灭唐,没太有可能。</p>
至于董景珍,想法就简单多了。</p>
就以南梁的实力以及萧铣那小家子气的性格,纵使出兵,也不过就是遣一路偏师北伐,不可能尽起家底去为别人拼命。而他作为南梁大司马,受命镇守长沙,水路直抵淮南道,乃是北进攻唐的第一线。一旦开战,就是第一波炮灰。</p>
好处姓萧的去捞,叫他去送死,能同意就怪了。</p>
这一切,并没有避过凌敬的眼睛。于是后者再次觐见萧铣时,没再继续言说出兵之事,而是给他讲了个故事。</p>
一个老生常谈的故事。</p>
“魏武、文、明三代君主,皆倚懿为肱骨,许其高位,荫其妻子,然懿诛曹爽,架空魏室,一如魏武故事。世人皆道汉高祖诛彭越、韩信乃无情无义,却不知养虎为患,必受其噬。若非血脉,这天下又有何人是甘居人下的呢?”</p>
讲故事的人,只把这个当故事讲。听故事的人,也恰到好处的摆出当故事听的表情。只是待到凌敬告辞离开,萧铣瞧他背影的眸子里满是杀意。</p>
文人嘴炮的讨厌之处,便是无形可言,无孔不入,比刀剑更难防御。</p>
他听懂了凌敬所言,甚至还懂了话外之意。</p>
这把无论他是学曹操,还是学刘邦,其后的发展都不会如他所想那般。毕竟只要姓凌的再把同样的故事给董景珍讲上一遍,难保后者不生出别的心思来。</p>
“文弱酸儒,妄逞口舌,不知死期将至耳!”</p>
想要消除隐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秘密弄死这货,然后调查清楚他与董景珍到底联没联系过。</p>
于是待到天黑,便有刺客摸进了江陵馆驿。</p>
内里空无一人,目的达成,凌敬早就跑了。</p>
他与宋正本的区别之处就在于后者在官场混的太久了,言行看似无序,却始终难离某些规矩。比如在这种出使他国的事儿上,后者即便无功,也绝不敢擅自得罪对方。</p>
但他却不在乎。</p>
窦建德只让他想办法说服萧铣出兵攻唐,又没说不能得罪对方。一旦董景珍受猜忌叛逃,便只有北进投唐一条出路。到时候萧铣即便不愿攻唐,也不得不攻。</p>
只要萧铣攻唐,便只能与夏结盟,届时就算后者恨他恨得牙痒痒,又能怎样呢?</p>
Whocare?</p>
南下长沙的渔船之上,月下挥扇的某“文弱酸儒”挂着自信的笑容,甚至还幻想着有此一遭,将来说不定姓萧的会主动起衅,正好免了夏王背信的锅,有理由出兵攻伐,进而一统天下。</p>
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他可能想多了。</p>
他家夏王都快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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