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弄璋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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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特兰朵母子，鸿俊不敢再胡乱与敌人交战，双手释出五色神光，笼住两侧房屋，朝着中央狠狠一扯，木石卷来，形成砖墙，刹那抵挡住魔云进攻之势。然而后阵发出更为猛烈的咆哮，魔气犹如掀起了海啸般，推起大地上的泥土，令河流改道，仿佛将吞噬这一切。</p>

天宝十四年四月廿二，安禄山、史思明联军破潼关，兵发长安，一路东来，势不可挡。</p>

杨国忠走上大明宫前山峦，望向长安城外苍茫大地。极远处地平线上，黑云中仿佛藏有千军万马朝长安冲来。而骊山脚下的长安，则响起了声震四野的巨大钟声。长安城内，天子御军终于全军出动，六军共四万人众，纷纷离开长安，在城外平原排兵布阵。</p>

“时候终于到了。”杨国忠低声说道，轻轻一扬眉，又说：“我就不送你了，李隆基陛下。”</p>

在他的身畔，乃是一众被魔化的手下，梦貘业已肌肤龟裂，喘着气，身体近乎已无法再容纳这魔气。</p>

“陛下……”梦貘说，“我不懂……我……不懂。”</p>

杨国忠镇静地望向黑云的来处，答道：“有些事，强迫无用，唯有真心实意，方是最好的。你说，拿长安全城百姓、驱魔师们的性命与他换，他换不换？”</p>

“他不得不换，别无选择。”杨国忠转头一瞥梦貘，低声道，“不着急，我马上就会为你解除这痛苦，再稍候片刻……”</p>

说着，杨国忠轻轻拈起她的下巴，认真端详她的表情。</p>

长安城外，平原上，苍狼载着特兰朵发力狂奔，只见那黑云之中，一时涌现出千军万马，沿着大地，如同海啸般卷向长安城。先前他们寄住的村落中，几乎所有百姓都提前逃了出来，就连特兰朵的救命樵夫，亦不知去了何处。</p>

平原上混乱无比，到处都是逃亡的百姓。</p>

鸿俊找到了村里逃跑的百姓，黑云已近乎追了上来，鸿俊面朝卷地重云，低声道：“这是什么？！”</p>

原本安禄山麾下的军队，竟已被魔气污染，变成了魔兵魔将，各个全身散发黑气，身穿叛军铠甲。</p>

苍狼喃喃道：“他把自己的部下转化成了魔兵？！”</p>

鸿俊放慢速度，百姓们从他身边经过，紧接着他左手抖开五色神光，幻化为巨盾，右手飞刀合一，化作陌刀。</p>

苍狼吼道：“快走！鸿俊！你想做什么？”</p>

“你们先走！”鸿俊道，“带嫂子回长安！”</p>

鲤鱼妖喊道：“鸿俊！鸿俊！”</p>

苍狼知道鸿俊真想逃的话一定能脱身，特兰朵生产后身体虚弱，又怀抱婴儿，须得尽快撤离到安全区域，便转头吼道：“我马上回来接你！”</p>

黑云倏然散去，退后，现出万马奔腾，百姓们哭喊着发足狂奔，鸿俊深吸一口气，以肩膀硬扛着五色神光，就这么撞了上去！旋即以他为一道弧，潮水般的魔兵瞬间翻倒，犹如奔腾大江中的岛屿、海啸中巍然而立的礁岩，冲锋的叛军军团被那巨力冲击出一道波纹！</p>

“那是什么人？”胡升率领六军，立于长安城城楼，看见眼前的一幕顿时震惊了！</p>

“他们想攻城！”神武军校尉大声道。</p>

“不要出城！”太子李亨匆匆登上城楼，其时朝廷已吵成一团，安禄山攻破潼关，长驱直入关中不过三日。哥舒翰正从凉州急行军来援，郭子仪则率军往河北袭击安史联军后路，史思明队伍。这个时候只要六军守住长安，等待援军便可无虞。</p>

“那是谁？”李亨望向远方如同海潮的大军中，以一人之力硬撼万军的战士，胡升喝道：“必须出去援救！”</p>

“胡统领！”李亨吼道，“无论是谁，他都活不了！”</p>

叛军就像黑潮一般，蔓过长安东南、东北沃野，各部队飞速会合。苍狼在大军前线夺命狂奔，越跑越快，鲤鱼妖回头，喊道：“甩开他们了！”</p>

“他们想做什么？！”苍狼咬牙道，“要这么撞上城门？安禄山疯了？！”</p>

鸿俊抵挡千军万马，只觉得冲击越来越多，一时如泰山压顶般，千万斤巨力天崩似的倾泄下来。</p>

“我撑不住了！”鸿俊喊道，“我得走了！”</p>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喊给谁听，这是真正的孤军奋战，百姓们自然早已跑了，没跑掉的也全在铁蹄下死光了。那翻涌的黑云先前停顿片刻，竟是蓄力，此刻几乎是全力以赴，轰然冲了上来！</p>

“我看见你了……魔种……”</p>

鸿俊猛然抬头，喘息，那黑云幻化出半身，朝着他疯狂一攫。</p>

然而在那魔掌未来之时，鸿俊便已抽身，双臂展开，一个翻身飞上狂奔的魔兵，一脚将其踹了下去，再驾驭那魔化的战马，于千军万马中狂奔而去！</p>

长安城外陷入一片黑暗，白鹿踏空飞来，留下千万光点，苍狼抬头望去，一声狼嗥，白鹿顿时转头望向大地，惊喜道：“大狼！”</p>

苍狼在平原上停下脚步，白鹿飞往山丘降落，同时化作莫日根与陆许，两人相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陆许半抱着伤重的李景珑，喘息道：“鸿俊呢？”</p>

莫日根接过李景珑，问道：“他怎么了？”</p>

两人各问各的，不及回答，阿泰与阿史那琼冲上那山丘。冲过面前高地，便将是长安城郊原，再过郊原就是护城河了！而那近十万魔兵，似乎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越来越近，黑云嘶吼，在将近半里开外，冲向山丘！</p>

莫日根与陆许不再交谈，面朝潮水般的冲锋部队，阿史那琼与阿泰冲来，阿泰看见特兰朵的那一刻，险些晕倒在地。</p>

“特兰朵！”</p>

“别说了！给我打仗去！”特兰朵一声大喊。</p>

阿泰马上转身，与阿史那琼面朝那蜂拥而来的大军，其时鸿俊抢到奔马，朝山丘上冲来，喊道：“对不起！我挡不住了——！”</p>

莫日根与陆许顷刻间化为苍狼白鹿，冲下山丘，鸿俊背后跟随无数魔化士兵，踏破大地与山河，隆隆巨响，冲向长安城前！</p>

“援军呢？”阿史那琼回头，怒吼道，“为什么不出兵增援——！”</p>

城墙已依稀可见，上头守军林立，城门外全是逃难而来的百姓，守城官却丝毫没有开城门的打算，李景珑支撑着起身，颤声道：“鸿俊？鸿俊在哪里？我听见了……”</p>

“特兰朵！你先进城去！”阿泰喝道。</p>

“要死一起死！”特兰朵怒吼道，“阿泰！给我守住这儿！”</p>

阿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