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坦诚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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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你好了再来。”鸿俊说是这么说，眼睛却一直在李景珑全|裸的雄躯上瞥来瞥去，看得李景珑不由得涌起一阵羞耻感。片刻后鸿俊仍是按捺不住，将自己衣服脱了，躺在李景珑身边，以手自行解决。</p>

“鸿俊。”李景珑轻声说。</p>

鸿俊将两人擦干净了，拉过被子盖着，像个乖小孩。</p>

“以后我来保护你吧。”鸿俊如是说，“别再东想西想的了。”他说着打了个呵欠，以手指分开李景珑的大手，十指交扣，进入了梦乡。</p>

厨房里头，朝云小声说：“喂，赵子龙，小殿下好像醒了。”</p>

鲤鱼妖侧躺在尚有余热的灶台上，翻了个面，说：“明儿我帮你说说。”</p>

朝云说：“你说，他会接纳我们不？”</p>

“会的啦。”鲤鱼妖答道，“他连我都原谅了，怎么可能不接纳你？”</p>

朝云还是有点不放心，鲤鱼妖又说：“你立下大功，把李景珑救了出来，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何况当他的下属？”</p>

朝云又反复确认了鸿俊的性格、脾气，以及爱听什么话，鲤鱼妖一再安慰，我们家不像安禄山这么多事儿，朝云这才心思忐忑地躺在灶下睡了。</p>

腊月廿七日，陕郡酷寒近乎滴水成冰，外头北风呼呼大作。翌日清晨，数人挪到李景珑房中，就着一片凤凰羽毛烤火，在外围的陆许还有点儿哆嗦，苍狼便伸出爪子，把他拢了过来，拢到面前。</p>

“你一定要变成这模样么？”陆许一脸麻木地说。</p>

“御寒啊。”苍狼低沉的声音说，用满是软毛的胸膛抵着陆许。</p>

“好冷啊这儿。”鸿俊说道。</p>

“方圆百里主要是没人气。”李景珑虚弱地说道，“长安繁华，人多了，便不觉得冷。这村庄又是在平原上，连遮挡物都没有。”</p>

鸿俊努力地将李景珑抱起来，将被褥与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坐好，鲤鱼妖进来，摆开菜。</p>

“还有鱼！”鸿俊说。</p>

“你不是不让吃鲤鱼的么？”陆许朝鲤鱼妖道。</p>

“没办法啊。”鲤鱼妖说，“特殊时期，外头连吃人的都有了。”</p>

众人：“……”</p>

鲤鱼妖朝鸿俊说：“有个妖怪，救了老二，想进来认识认识你，可以吗？”</p>

这么一说，鸿俊便想起来了，昨夜还听陆许说过，关键时刻，是那条化蛇妖将李景珑救了回来，他忙道：“恩人呢？”</p>

“恩妖。”鲤鱼妖纠正道，“正在外头等着呢。”</p>

鸿俊忙道快请，朝云在外正吹着冷风，闻言进来，朝鸿俊就拜，鸿俊慌忙道：“我该谢您才对！”</p>

鸿俊也向朝云跪拜，朝云这一下魂飞魄散，惨叫道：“使不得！小殿下！折我修为的！”</p>

“好了好了。”鲤鱼妖说，“这怎么看上去像拜堂？”</p>

两人这才起来，鸿俊又朝朝云千恩万谢的，朝云忙不住谦让，说：“应该的应该，王子妃有难，合该相助！”</p>

鸿俊正喂李景珑喝粥，李景珑闻言瞬间喷了出来。</p>

原来朝云曾是汨罗江中一化蛇，原本也是想修炼作龙的，没想到吃错了东西，修炼出了翅膀，水族不似水族，翼族不似翼族。湘江中有小蛇数十条，得了他的妖力之助，是以纷纷修炼成了翼种，但自古以来，修炼成龙，便需是水族，正规路子是先修炼成蛟，再渡天劫。</p>

这俩翅膀杵着，朝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蜕也蜕不掉，又不能自己给斩了。</p>

“我看看？”鸿俊好奇地检查了朝云的翅膀，翻开《伏妖录》对照，书上确实记载了朝云的化蛇一族。</p>

“你们到底吃了什么才长的翅膀？”李景珑问。</p>

朝云摸摸头，一脸“你问我，我问谁去”的表情，年代久远，早就想不起来了。</p>

“不会吧！”鸿俊惊吓道，“你吃了屈原啊！”</p>

书上说的是屈原投汨罗江后，被蛇所食，吃了屈原的蛇就成了化蛇……朝云忙澄清道：“没有！都是穿凿附会的！那时候我还没出生的！今年我也就四百多岁……”</p>

鸿俊答应道：“我到时带你去见重明吧。”</p>

朝云说：“就怕他们都是鸟儿，我们……”</p>

“没事儿。”鸿俊说，“如果他不要你，你们就跟着我吧，别的弟兄呢？”</p>

朝云如释重负，眼中总算燃起些许希望，说：“弟兄们有六十几名，都分散开，去引开追兵了，我让大伙儿待此间事儿结束后，到泾水等去。”</p>

鸿俊点头，接纳了朝云，朝云便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坐着，争取表现好点。</p>

李景珑看了会儿鸿俊，眼中带着笑，鲤鱼妖便给众人分了吃的，全是朝云去找回来的粮食——米粥与红烧鲤鱼，还有几样炒野菜。李景珑喝过粥，力气恢复了些，朝鸿俊说：“我自己来罢。”</p>

“你能动么？”莫日根说。</p>

“勉强。”李景珑的手不住抖，捏住了调羹，那调羹直似有千斤重，他竭力将它凑到唇边，米粥已洒得剩不下多少了。鸿俊要喂，陆许却说：“让他活动活动，慢慢就好了。”</p>

鸿俊便担心地看李景珑，一时众人都注视着他用饭。</p>

“你们吃你们的。”李景珑说。</p>

火转丹的作用下，李景珑全身经脉正在修复，但哪怕修复完毕，也无法再回到过去的身体条件了。</p>

这顿饭里，众人一时都各想各的，室内十分安静，鸿俊只想找几句话来说说，陆许却看出来了，便开口道：“打算在这儿住多久？”</p>

“等景珑再恢复点儿罢。”鸿俊说。</p>

“不如你们先回曜金宫一趟？”莫日根说，“正好朝云能飞……话说你能飞吧？”说着他又朝朝云问道。</p>

“勉强可以。”朝云答道，“我不像龙，飞不了太远，飞一个时辰，须得歇一歇。”</p>

化蛇终究不像龙与鲲、金翅大鹏鸟等妖王位阶，龙腾云驾雾而起时，身周会辟开一道狂风结界，足可日行两千里，但化蛇办不到，骑着它飞回去，只能被冷风狂吹，天寒地冻的，反而折腾。</p>

“我不去。”李景珑朝鸿俊说，“至少不想用这种方式上去。”</p>

众人复又沉默，一时也不勉强他，鸿俊只得点头道：“好，那以后再说罢。”</p>

陆许似有话想说，被莫日根一个眼神制止住了，鲤鱼妖收了碗盘，竟还有茶喝，寒风怒号中，众人分坐长案畔，各自手捧热茶，一时间未来的绝望、担忧，便随之减轻了不少。</p>

陆许凝视着茶碗里碧绿的茶汤，想起了莫日根所说的，那个冬夜里烤火的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