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重逢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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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司中,鸿俊见陆许时，陆许正在刷牙漱口，骤见鸿俊便冲了上来，将他掀翻在地,喷了一脸漱牙泡,鸿俊不过十来天没见他,陆许却已过了一年半，当即险些哭出来。</p>

双方都抢着说了半天话,甚至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最后鸿俊哈哈大笑，按着陆许,在房里打滚一圈。</p>

“回来得太是时候了。”陆许问,“长史、永思哥与琼哥呢？”</p>

鸿俊解释了余人随后就到,说：“我们在镇龙塔里……”</p>

“闭嘴。”陆许道，“先听我说。”</p>

“对对对。”鸿俊搬过小胡床搁手肘，饶有趣味地听着陆许这一年半中的事，陆许说了半天，如同流水账一般,鸿俊却听得津津有味。</p>

“你居然找到赵子龙了？！”听到鲤鱼妖时，鸿俊几乎跳了起来，待陆许解释后，鸿俊便有些黯然。</p>

“是吧。”鸿俊想了想,又说,“它跟着安禄山的军队南下了么？”</p>

陆许摊手,无奈，余下的一年中，他们便再没有去过幽州，鸿俊听得莫日根那天带着陆许冲出幽州城后摔断了手，便出去看莫日根，此时莫日根正坐在廊下，抬头观察天空中的黑气。</p>

“没事儿呢。”莫日根朝鸿俊笑了笑，并伸手摸摸他的头。</p>

陆许说：“你还不去把阿泰叫回来？”</p>

“这就走。”莫日根道，“特兰朵买酒菜去了，你俩看家，晚上吃一顿，大伙儿总算团聚了。”</p>

“然后呢？”鸿俊又好奇问道。</p>

陆许与莫日根逃出幽州后，尾随的妖怪却还甩不掉，安禄山派出精锐，搜寻二人下落。陆许只得一边给莫日根疗伤，一边带着他跑路，断断续续，逃往太行山时，安禄山手下的妖族遭到了鸟群的袭击。</p>

“是重明！”鸿俊说道。</p>

陆许未见过重明，说：“一个高个儿，穿长裤，打赤膊，肤色比大狼还深些，是你爹？”</p>

“青雄。”鸿俊道，“他说什么了？”</p>

“让我俩先留在太行山养伤。”陆许说，“别回长安，送封信就成。但大狼不听，在山下休息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p>

而后莫日根与陆许回到长安，莫日根先是找到太子，通报了西北军情，其时已近四月，李亨火速带着莫日根觐见李隆基。杨国忠此时已恢复了往昔身份，跟在李隆基身旁。</p>

鸿俊：“……”</p>

陆许道：“李龟年拿他没办法，他身上没有半点妖气，而且说，过去的事儿，他全给忘了。”</p>

莫日根连番试探，甚至夜间亲自到得杨国忠府上，本想直接下手除掉他，然则在陆许的劝说之下，终究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此事实在太过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明不白地杀了杨国忠，这个责任最后将算到驱魔司头上。</p>

“大狼说，獬狱不会就这样甘心死了。”陆许说，“说不定还躲在长安的什么地方。这时候阿泰与嫂子也回来了，我们在长安城里，查了足足七个月。”</p>

阿泰也回来了，四人便回到驱魔司中，开始调查獬狱下落，并等待朝廷拿出对付安禄山的方案。但这一次，獬狱隐藏得极好，始终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p>

莫日根要杀獬狱，提议想个办法将它引出来，甚至拿杨国忠来试探。陆许更是用梦境连番入侵杨国忠的内心，但他最后只看见了一个普通人。</p>

魔气撤得干干净净，最后莫日根铤而走险，用了一种阿泰提供的毒|药，让杨国忠陷入假死状态中，獬狱仍极有耐性，未曾露面。</p>

其时阿泰则与特兰朵前去寻找余下的不动明王法器，鸿俊惊讶道：“已经知道地点了吗？”</p>

“地脉。”陆许说，“他们在鄱阳湖下的古代水道里，发现了当年狄仁杰取出智慧剑的密室，那里是地脉流动之处。”</p>

鸿俊：“！！！”</p>

鸿俊顿时想起了捆妖绳，似乎也存在于地脉附近的祭坛中。</p>

“很有可能。”鸿俊说道。</p>

“但一无所获。”陆许说，“阿泰在神州各处做了标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要你们没出塔，他俩就去找找看，顺便当带着嫂子玩了。”</p>

于是阿泰与特兰朵再次离开了长安，余莫日根与陆许留守，其间他们一直等候朝廷动向，并观察着杨国忠。李隆基于八月决定先召回安禄山，安禄山自然不可能来。</p>

“神火被带走后，他的全身已经抵挡不住魔气。”陆许说，“开始腐烂了。”</p>

安禄山派来一名舌灿莲花的信使，痛诉奸人背后构陷。莫日根万万不料，安禄山竟是来了这一招，李隆基先前派出的密使不久后也已归朝，而密使前往幽州时，莫日根竟是毫不知情。</p>

密使的回答是“查无此事”。于是“构陷边陲重臣”的罪名，便落到了莫日根头上。若李景珑在还好，自然能应对，莫日根本就对李隆基十分反感，当场与大唐皇帝吵、翻、了……</p>

鸿俊：“……”</p>

“你们这是弄的哪出。”鸿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p>

陆许摊手，说：“我有什么办法？”</p>

李隆基本就疑神疑鬼，莫日根则完全不懂如何与朝廷打交道，李景珑更迟迟不现身……于是皇帝老来多疑，驱魔司副使不懂驭上技巧，李景珑被扣押的悲剧险些就要重演。</p>

万一天子让侍卫将莫日根拿下，想必这家伙几箭把人射倒，就带着陆许逃了。</p>

但这一次，杨国忠却站在了莫日根的一边。李隆基才答应网开一面，不再追究。</p>

“吵得这么厉害吗？”鸿俊说。</p>

“都在书房里当场拔刀了，你说呢？”陆许反问道，“说也奇怪，獬狱怎么就没半点动静呢？”</p>

鸿俊问：“再然后呢？”</p>

陆许又说：“再后来就无聊呗，不是我说，李景珑不在，真的不行……”</p>

最初李景珑也并未料到，自己入塔后会产生如此复杂的局面，莫日根不谙权力斗争，被卷入了政治漩涡之后一时无法脱身，尝到了李景珑四处遭人白眼的滋味。</p>

但朝中众臣也不是吃素的，首先是封常清力陈安禄山之过，其次则是哥舒翰回朝述职时提出调防，最终联名上书，李隆基终于坐不住了，答应撤去安禄山的节度使一职。</p>

秋去冬来，莫日根实在受不了这群凡人的办事效率，李景珑出塔之期更没有半点征兆，莫日根本打算与钦差一同再往幽州走一趟，被陆许劝住了。</p>

“你是对的。”鸿俊说。</p>

陆许答道：“我都快离家出走了，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估计嫌我烦死了吧。”</p>

莫日根就算与安禄山直接对上，能怎么样呢？靠他俩，再加上阿泰与特兰朵，根本无法除却这只天魔。陆许的梦境之力或能牵制它，但驱魔司里唯一能完全克制安禄山的，只有身负不动明王与心灯之力的李景珑。</p>

“他其实不想除掉天魔。”陆许说，“大狼是希望早做准备，包括从幽州南下，到洛阳，再到关中沿途的整个防线。他不想看到战乱，因为战乱给他的回忆太强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