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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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沉声道：“你就是泾水中那条黑龙。”</p>

“不错……是我。”杨国忠疲惫道，“这就走了，这具身躯……还你就是。从此天上地下，永不相见。我虽想夺你人间承平江山，却也曾视你为友……别了，大唐天子……”</p>

正说话时，杨国忠浑身散发出黑气，杨玉环惊呼一声，李隆基马上拉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后退。</p>

“你的劫数……不在我。”杨国忠最后说的是，“在……安禄山。”</p>

话音落，他的手臂从榻畔缓缓垂了下来，倏然间一声龙吼，犹如暴风般卷过，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就此散去，黑气爆散，再缓慢蒸腾，升上天际。</p>

李龟年再顾不得禁令，快步冲了进来，挡在帝妃身前，手上戒指焕发出红光，神火熊熊燃起，环绕三人身周。黑气散尽后，现出榻上杨国忠面容，秋风吹了进来，带起殿中纱帘。</p>

李隆基怔怔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月光照进殿中，落在杨国忠脸上。</p>

李龟年缓步走了上前，伸手试杨国忠脖畔脉搏，过了很久很久，那血脉处轻轻地跳了一下。</p>

大明宫地底深处。</p>

黑蛟在一团火焰中缭绕，四方黑气浮现出乌绮雨、飞獒等妖怪形态。</p>

“这招实在太也行险。”乌绮雨冷冷道，“万一他们将那肉身处死了呢？”</p>

獬狱沉声道：“不碍事，李景珑不在长安，已被我骗进了塔中，那具躯壳再醒来，便已是凡人，李隆基断然下不了手杀我。”</p>

“可你也无法再回到那躯壳中去。”乌绮雨答道，“熔魂之术极为困难，若非如此，昔年玉藻云也不会遭到孔宣封印。”</p>

“等。”獬狱说，“我需要的，乃是魔气。”</p>

乌绮雨：“等到什么时候？”</p>

“等安禄山先动手。”獬狱道，“只要心灯不在这世上，最后赢家，必定仍是我。”</p>

光芒闪过，龙王载着裘永思与鸿俊出现了第三层，鸿俊瞬间感觉到一阵灼热扑面而来。</p>

“此处乃是真火狱。”龙王散发出冰寒之气，答道，“是火蛟与火龙王所在之地。”</p>

四处尽是火山，熔浆在脚底下翻滚，鸿俊说：“又热又冷，会生病的。”</p>

“我尽力了。”龙王答道，“此处有另一龙王镇守，昔年也已被獬狱带出的魔气污染，我们须得避过它。”</p>

“它叫什么名字？”鸿俊说。</p>

“我当真记不得了。”龙王答道。</p>

鸿俊坐在它的龙角前，说：“你既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别的龙的名字。”</p>

龙王答道：“当初七大龙王入塔，所遵循的约定，便是忘却自己的名字。”</p>

鸿俊好奇道：“为什么？”</p>

龙王说：“舍弃名字，也即意味着舍弃龙王之尊的地位，放弃属于我们的一切，充任战败的一方，与古仙人们许下契约。”</p>

“可是……”鸿俊想了想，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什么。</p>

裘永思说：“对龙来说，名字有着特别的意义，身为蛟时，它们其实是没有名字的。”</p>

“可獬狱有。”鸿俊说。</p>

“那是噎鸣赋予它的名字。”龙王答道。</p>

“我好像……”鸿俊想起一件事，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上古有龙，且龙们有名，那是实实在在记载着的。</p>

“你的名字……”鸿俊突然想起来了，说，“你是不是叫玄……”</p>

裘永思：“……”</p>

鸿俊：“我想起来了！你叫玄冥！瞧我这记性。”</p>

突然之间，两人身下那龙王随之一顿，继而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狂吼，它的身躯爆发出冰晶，并刮出了一道飓风，携着暴风雪横扫而去！</p>

“我想起来了——！”龙王吼道。</p>

鸿俊：“……”</p>

裘永思：“……”</p>

紧接着，龙王升上空中，发出了第二声欣喜若狂的怒吼，它的伤势并未减轻，然而仿佛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裘永思说：“你镇定！玄冥！镇定点儿！”</p>

玄冥升高后又猛一坠，冲向岩浆，鸿俊与裘永思不禁狂喊，眼看翻滚的岩浆大海已到近前，玄冥却蓦然喷出一口冰寒之气，方圆近十丈之地瞬息凝固，成为坚实土地。</p>

“哎呀！”鸿俊被摔了下来，紧接着玄冥竟化身为人形，一身靛蓝长袍哗啦抖开，满头银发在风雪中飞舞，从脚到头，幻化为一名清冷英俊的青年。</p>

鸿俊与裘永思瞬间瞠目结舌。</p>

“真没想到。”玄冥低声道，“寿数临近时，竟还想起了昔日的名字，谢了。”</p>

裘永思：“你做了什么——！”</p>

鸿俊：“我怎么知道！”</p>

鸿俊记得李景珑手上有本书，书上便记载了山海纪元时，群龙们的名字，这些名字早已湮灭在历史中渐不可闻，但那本书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p>

玄冥的胸膛处依旧出现了那伤口，内里渗出黑色的血液，正当他要再开口时，岩浆中却传来一声咆哮，一头火焰熊熊的巨龙冲了出来。</p>

“是这一层的龙王！”裘永思说。</p>

玄冥马上抬手，暴风雪扫去，那火龙却不说话，只搅起漫天岩浆，化作飞火流星射向熔岩海中。</p>

“眼睛！”裘永思喊道。</p>

那火龙双眼中正如玄冥心脏般，幻化出魔物，似是极为痛苦，搅得岩浆怒海内天翻地覆。玄冥喝道：“我送你们上去！”</p>

紧接着玄冥一步冲上，化为龙王身躯，裘永思与鸿俊往龙首上一跃，玄冥以龙形疾射向那洒落无数岩浆的火龙。火龙全身都在燃烧，鳞片中飞射出橙红色的烈火，鸿俊与裘永思乘龙逼近火龙，裘永思喊道：“不行！太热了，要被烤焦了！”</p>

“我抓不住它！”玄冥吼道，“飞得太快了！”</p>

那火龙在岩浆海中翻滚，玄冥哪怕浑身寒气亦无法冲进岩浆中将其抓出来，裘永思喊道：“引它离开熔岩，只要一次！”</p>

玄冥聚气，朝熔岩中喷发出一股暴风雪，那火龙一冲而出，掉头朝玄冥喷出烈火，紧接着裘永思大笔一挥，喝道：“去！”</p>

一切景象化作水墨，坠落的流星尽数堆叠在一处，那火龙犹如皮影一般，无法再左右闪避，只能退后。顷刻间玄冥已冲到近前，与其影子相贴，裘永思又是一声大喝道：“开！”</p>

玄冥在空中一式翻滚，说时迟那时快，咬住了火龙脖颈，将它狠狠地撞在了一座满是黑岩的火山上，裘永思喊道：“鸿俊——！”</p>

鸿俊旋转陌刀，被甩飞出去，身在半空一转，挥出陌刀，刷然一刀，将那火龙眼中的魔物硬生生斩了出来！</p>

两只魔物在空中狰狞嘶吼，被裘永思一收，火龙几乎是痛声狂吼，被玄冥咬着撞塌了山体，摔在了黑石上。</p>

玄冥化身为人，痛苦不堪，一手按着胸膛，一个踉跄险些跪下。</p>

鸿俊与裘永思被甩了出去，忙回身奔向玄冥，玄冥却摆手示意不碍事，让他们去查看火龙。火龙王的双眼淌出大量的黑色血液，那血液洒在岩石上，顷刻间便被蒸干。</p>

火山中气温极其灼热，鸿俊与裘永思被蒸得头发蜷曲，到得近前，两人注视着那一动不动的火龙王。</p>

“它叫什么名字？”</p>

“好像叫……荧惑？”鸿俊迷茫地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