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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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好看。”陆许说，“你还没亲过我呢。”</p>

莫日根说：“如果你想劝我，大可不必。”</p>

“我不会劝你。”陆许说，“我只会陪你。”</p>

“你若在最后关头阻止我，我会先一箭射死你。”莫日根语气森寒，带着威胁之意说道。</p>

“我不会。”陆许皱眉道，“你的疑心病怎么这么重？”</p>

莫日根沉吟片刻，带着戾气注视陆许，片刻后，他放下踩在窗台上一脚，如陆许般撑着窗台，稍稍伏身下来，靠近陆许。</p>

陆许闭上双眼，莫日根微微张开唇，亲在了他的唇上，他们的嘴唇都灼热柔软，彼此的呼吸亦不由得变急促起来。</p>

远处一声钟响，李隆基与杨玉环到了。</p>

两人唇分，陆许与莫日根对视片刻，莫日根转头望向大慈恩寺门外，天地之间一片肃静。</p>

他将长弓按上窗台，从箭囊中抽出钉头箭，准备架上。</p>

而就在此刻，陆许突然说：“如果我在梦里为你编一段回忆，将那黑暗的过去，化为与我一同长大的人生，你觉得对你而言，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么？”</p>

“不会。”莫日根沉声道，“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的，对我而言，哪怕记忆如何更改，那些事情都将永远存在。”</p>

“可是对我而言。”陆许又说，“所有的痛苦都只存在回忆里，将痛苦的梦驱逐，只留下美好的梦，就是苍狼与白鹿的职责。”</p>

“所以这只是自欺欺人。”莫日根说。</p>

“梦境与真实，它们的界限在何处？换言之，你又如何肯定，那些痛苦的回忆，不是天魔为了腐蚀你，而编造出来的呢？”</p>

莫日根：“……”</p>

陆许又道：“假设我们现在也在梦中，你又如何能确定，多少回忆是梦，多少回忆是现实？”</p>

“我最后问一句，若我告诉你，在我为你封印记忆的那一刻，你记忆里的凶手是突厥人，只是遭到了安禄山的篡改，凶手才变成了唐军？”</p>

莫日根没有回答，仿佛已对陆许之言充耳不闻，他缓慢地拉开弓，瞄准了远方的李隆基后背。</p>

只需要箭矢离弦，飞过近百步远，便将射入大唐皇帝的后颈，将他一箭毙命。</p>

这时间，住持手捧木鱼，率领十余名僧人朗步出外，念诵经文，为帝与妃祈福。</p>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p>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p>

刹那宝刹千名僧人同声念诵，诵经声恍若穿透了所有人的耳鼓，在莫日根胸腔之中不断震鸣，无数画面闪逝而过。</p>

“所有的痛苦都只存在回忆里……”</p>

“梦境与真实，它们的界限在何处？”</p>

莫日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陆许，陆许站在阳光下，与他沉默对视。那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鹿王本生图》中，安静地站在那喷泉池前。</p>

这一刻，莫日根仿佛天心洞开，胸口“嗡”一声，现出一个鹿王所印下的封印。</p>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莫日根喃喃道。</p>

陆许微笑道：“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p>

莫日根放下弓，随之而来的，乃是一阵晕眩。</p>

雨水飞落，沃伦湖畔，牡鹿站在湖中央，身周水花绽开亿万水纹，犹如灿烂莲花兴灭。</p>

苍狼则站在湖畔，与牡鹿遥遥对视。</p>

“我该走了，将在莫高窟转生。”牡鹿转过身，低沉的声音温柔道。</p>

“我将在这湖畔转生。”苍狼喑哑的声音答道。</p>

牡鹿说：“记得来找我……罢了，随缘罢。”</p>

“我会去。”苍狼答道。</p>

牡鹿转身，踏上夜空，雨已停，银河飞撒，牡鹿便循着这银河的光轨，踏向遥远的大地尽头。</p>

苍狼靛蓝色的发光灵体则化作光点，缓缓飘散，在风里飞扬。沃伦湖如镜一般，倒映着这画面。</p>

深夜，莫日根拉开纸门，打着赤膊，只穿衬裤走出，廊下盘膝坐着陆许，陆许神情若有所思，手中反复揉着两个光球。</p>

莫日根低头看，见陆许手中那两个光球竟是一只发光的微小白鹿，以及一只靛蓝色的雏狼，雏狼追到他右手手掌上，白鹿便跳往左手手掌。苍狼与白鹿来回追逐。</p>

莫日根在陆许身边坐下，一手搭着他的肩膀，陆许抬头仰望星空，莫日根却侧头打量陆许。</p>

“我爱你。”莫日根低声说。</p>

“别肉麻。”陆许冷冷道。</p>

刹那莫日根睁开双眼，怒吼一声，将陆许从背后一掀，掀了下来，陆许已脸色苍白，浸在水中已窒息，再无气息，莫日根马上将他抱到池畔，按着他口鼻，猛力按压他的胸膛，再往他口中度气。</p>

一下、两下，陆许猛地一声喘息，并喷出水来，疯狂咳嗽，莫日根待他咳过几声，再次伏身。</p>

“唔——”陆许挣扎着要推开他，自己已经醒了，莫日根却并非朝他渡气，而是唇舌交缠，霸道地吻了上来。</p>

陆许：“……”</p>

陆许睁大双眼，这次则换了莫日根专注地闭着双眼吻陆许。片刻后，莫日根感觉到两人都起了反应，当即睁开双眼，眼里带着笑意，嘴唇却依旧不分。</p>

而那眼神里，竟是隐隐约约带着几分邪气。</p>

陆许一怔，刹那心脏狂跳，莫日根身上的魔气还未被驱逐！</p>

他当即一招肘锤，狠狠给了莫日根一下，将他撞开，莫日根冷不防又挨了偷袭，当即怒道：“你找死！”</p>

这下已远远超出了陆许的意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糟了！魔气还在！他本能地抽身而退，还是必须找到李景珑！</p>

陆许再次摔进浴池中，莫日根却一脚迈入，“哗啦”一声激起水花，陆许打算逃离，莫日根却一手捞住他的腰，不由分说地将他狠狠按在了墙上。</p>

陆许：“……”</p>

陆许还要挣扎，莫日根却一口咬上了他脖颈的红痕！</p>

陆许瞬间全身一僵，然而莫日根却没有咬下去，只是以犬齿虚虚一咬，便改为亲吻，在他脖上轻轻地亲了下。随之他顺着陆许脖颈，缓慢地亲上他的耳朵，再亲到他的侧脸，陆许转过侧脸来，眼中带着惊讶。</p>

“现在轮到我了……”莫日根小声说，“放松点，别紧张……”</p>

两人面对面，莫日根又一口吻上了陆许的唇。</p>

“你不喜欢野蛮的？”莫日根说。</p>

“你的魔气……”陆许说，“这不对……”</p>

“这本来就是我。”莫日根说，“这是真正的我……”</p>

“不不……这里不能……混账！”陆许马上喊道。</p>

“叫我什么？”莫日根在陆许耳畔低声道。两人全身衣服早已湿透，肌肉透过薄薄的夏天绸衣贴在一起，在这热气氤氲的浴池中，陆许没想到莫日根竟是如此直截了当，莫日根宽阔的胸膛、健壮有力的肩背与手臂，却让他迷恋不已。莫日根就像狼一样撕扯着陆许的武袍，陆许挣扎不过他，两手手腕直接被他一只手锁着，不到片刻便束手就擒。</p>

“长史吩咐……”</p>

“我会速战速决的。”莫日根在陆许耳畔说，紧接着将他朝墙壁上一顶。</p>

“啊啊啊啊啊——！”陆许大叫，被鸿俊描述过一次以后，他不禁怀疑，有那么痛吗？但到了切身体会时，真、的、好、痛、啊！</p>

“痛？”莫日根停下动作，看陆许眼泪都出来了，竟是有点不知所措，紧张得又像先前与陆许相处的，那个单纯的他。</p>

“不不不！”陆许马上矢口否认道，“一点也不痛。大狼……”紧接着他眉头深锁，紧紧闭上双眼，声音发着抖道：“我要。”</p>

他早已忘了鸿俊所言，但就在这个时刻，他忽然感觉到，他们体内仿佛有股奇异的力量在交融，就像血液溶于血液，水溶于水。</p>

莫日根不发一言，将陆许抵得紧紧地背靠墙壁，他们彼此连呼吸都在发抖，那情绪极其复杂，紧张、欣喜、激动、期待……种种情愫，混在了一处，甚至无需开口，便直接感觉到了对方发自灵魂的震颤！</p>

莫日根握住陆许的一手，两人默契地分开手指，紧紧扣在一起，陆许竟是在这连番冲撞下淌出眼泪来，不禁呜咽。</p>

莫日根吻去他的泪水，在他耳畔低声道：“速战速决不了，哭大声点？”</p>

陆许：“……混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