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悼亡者的归来（三合一）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神圣历元年，凛冬之月，三十一日。</p>

艾斯嘉尼亚王都，外城区。</p>

“再过三个小时，便是王所约定的，开国圣仪的时间了吧。”</p>

“嗯，从今往后，我们脚下的这方城池，将会被抹去卑劣之王伏提庚所赐予的旧名号，而被冠以全新的名字——圣城「卡美洛」。”</p>

“听我在圆桌骑士团中担任预备役骑士的叔父说，王，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陛下了。”</p>

“据说，陛下会将这方崭新国度的名字，命名为「弗雷斯塔帝国」……”</p>

街道中，传来了民众们那夹带着欢喜和兴奋之情的交谈声。</p>

平民们此刻，还犹自带着刚刚从战争状态中脱离而出的侥幸神色。</p>

毕竟那场讨伐伏提庚，将那位卑王按死在王座上的战役也才过去不过一年的时间。</p>

这片大地只是刚刚从连绵数百年的战争中解放而出，和平才刚刚降临，被深渊魔物和叛乱者，山贼流寇们所践踏过的灾土还百废待兴，每一个幸存下来的灾民们都仍然记得先前的祸乱，这是唯有漫长的时间才能抚平的伤痕。</p>

但是饶是如此，他们的面容之上却仍然挂着憧憬的笑容。</p>

对于那个即将建立的，由王所许诺的，理想之国的憧憬与向往。</p>

“只是可惜，该隐冕下却看不到这个，他所期望的，用生命去缔造的——”</p>

“没有饥荒，没有灾民，人人都可以安居乐业的理想之国了。”</p>

不知是谁低声地开口说了一句。</p>

让那原本因为即将到来的开国圣仪而欢呼沸腾的人群，在刹那之间，情绪也变得低落了几分。</p>

“是啊——”</p>

有人取出了黑底红云的长袍，将其穿戴在身上，目光中带着缅怀和感伤。</p>

“他曾经目睹过最黑暗的夜，所以方才会对那份炙热的光明，如此向往。”</p>

此时此刻。</p>

距离终结之谷的那一战，还有那贯穿了星穹的天谴之枪降临，已经足足过去了数個年头。</p>

可是，该隐，还有晓组织的名号，却并没有随着他本人的战死而消减分毫。</p>

甚至，在那位骑士王和联军的主动宣传推广之下，该隐，还有那「改变世界的拂晓」的内涵，以一种极为惊人的速度，被流传到了艾斯嘉尼亚每一位居民的耳畔。</p>

哪怕物资还算不上富饶，但是不论是贵族还是骑士，甚至是平民，有不少人都会添置一件晓组织的制服，成为了晓的支持者。</p>

而作为创始人的该隐，时至今日，在民众们的口中已经不再是一个战死的历史人物。</p>

而是在民众不断的感怀，传唱，发酵之下，成为了一个符号。</p>

甚至是，一种信仰。</p>

“咦？”</p>

忽然有人轻叹了一声，目光落在城门旁。</p>

那是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少年，黑发黑眸，身形修长挺拔，穿戴着朴素的风衣。</p>

在他的身旁，则是一位同样黑发黑裙的少女，眸子朦胧，被夜色所遮掩，裙摆下是漆黑的丝袜，脚下则是一双羊皮长靴。</p>

两人从城门中走入，穿行在街道中，很快便消失在了湍急的人流之中。</p>

“怎么了？”</p>

“没，没什么……”</p>

那人回过头来。</p>

圣城卡美洛即将建成，帝国的开国圣仪也即将进行，这段时间有大量外地的居民前往王都，或是为了搬家迁移，或是为了参加开国圣仪，倒是也算不得稀奇。</p>

真正让他有些在意的，是两人的发色。</p>

艾斯嘉尼亚的主流发色或是棕色或是金色，黑发的族裔颇为罕见，只在北地和黄金平原一带有所分布。</p>

当然，仅仅如此也不足为奇……但是，按照圆桌和誓约家族中流传出来的信息——</p>

那位平日里穿戴着漩涡面具的该隐冕下，便是黑发。</p>

甚至就连那位少年的身形，也与英灵殿中的塑像，还有女皇陛下所亲手绘制的，描绘该隐终结谷一战时景象，并被命名为《拂晓》的画作中，那道背对众生的背影有些相似。</p>

不过很快，那人便摇了摇头，打消了心中这个有些荒唐的想法。</p>

“看到了两位少数族裔的兄妹……应该是从北境或者是黄金平原那边，前来过来观看开国圣仪的旅人吧。”</p>

他随意应付了一句，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晓之长袍上，心中的缅怀与悲伤再次奔涌而出。</p>

纵然形体和衣着之上再是相像。</p>

但是，那终归不是该隐冕下。</p>

该隐冕下已经死了，死在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夜里。</p>

他语气有些沉重，一字一句虔诚地开口。</p>

“该隐冕下，你看到了吗？”</p>

“这盛世，正如你所愿。”</p>

……</p>

“没想到路人居然会把我们认成是兄妹，简直就是倒反天罡。”</p>

夏亚穿行在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街区里，身旁则跟着奥古蒂娜，那些平民的议论也同样伴随着微风的流淌传进了他的耳中。</p>

虽然相隔千年，但是这里便是卡美洛没错。</p>

哪怕许多建筑物都有所差异，但是主干街道和街区的划分，却和夏亚记忆中的一般无二。</p>

这一次夏亚并没有戴面具，而是直接以真面目素面朝天地示人……反正在这个世界里，他用该隐马甲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戴着面具，并无人知晓他的真容。</p>

夏亚看了眼身旁跟着的奥古蒂娜，尤其是那黑裙之下的黑色丝袜：“不过你不觉得这样的一身打扮，和你那夜之女王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吗？”</p>

他发现，奥古蒂娜似乎有随意在御姐模样的「夜之女王」和少女模样的「公主黑姬」之间随意切换的能力。</p>

而不知道为何，奥古蒂娜似乎更喜欢在外人面前展现出少女的那一面，让人完全看不出这其实是位从第二纪活到现在的老登。</p>

而且这位夜之女王喜欢装嫩也就算了，就连衣着打扮也紧跟后世的潮流，在千年前的卡美洛城中画风显得格格不入。</p>

明明他所认识的其他老太……老婆，不论是席尔薇雅还是海瑟薇，至少在穿着上还是比较传统的。</p>

至少，夏亚之前完全没有想过席宝或是自家金精灵师酱穿上黑丝的模样。</p>

他轻咳一声，强行调动精神力，收敛住了自己那不断发散的思维。</p>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将幻想付诸于行动……不过席宝也就算了，要是让自己老师穿黑丝的话，就算是闪回怀表也未必救得了自己吧。</p>

“用你的话来讲，我好歹也是整个西大陆最大的情报贩子。”</p>

奥古蒂娜素白的手指在空中轻点，幽暗的阴影在半空中汇聚，又为自己添上了一件漆黑的小礼帽。</p>

“调查人类种族最新潮的时尚穿搭，自然也是情报收集的一环。”</p>

“人类种族？”</p>

夏亚抓住了华点：“话说回来，你在成为真祖之前，原生种族应该不是人类吧？”</p>

“能够从第二纪存活至今，你也是长生种吧。”</p>

“我家老师曾经说过，她和你是老相识，难道伱像我老师一样也是高等精灵？”</p>

他侧过头，想看看奥古蒂娜乌黑发丝间的耳朵形状，但是视线却被轻薄的夜色所遮掩，难以看清。</p>

“好歹也是小店的常客了，我想夏亚你应该知道小店的规矩。”</p>

奥古蒂娜轻笑了一声。</p>

“窥探一位王座的原生种族……这可是「死告天使」级别的交易，而且你询问的还是暗影议会首领的情报，那就得更高一级，达到了「普罗米修斯级」。”</p>

“怎么样，想好怎么支付代价了吗？盗火者级别的情报只能用圣遗物来交易，亦或者是……”</p>

她眼眸带笑，盈盈地注视着夏亚：“用你自己来换。”</p>

“买不起，告辞。”</p>

夏亚直接摇了摇头。</p>

开什么国际玩笑，以前位阶低微时还没感觉，现在他可是清楚的知晓「圣遗物」这个词汇的含金量。</p>

那可都是真正触及到规则领域的宝物，就连寻常的真神也无法制作……虽然其中也有知识圣杯这种不靠谱，拉低了含金量的货色，但圣剑与圣枪的威能，他可是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p>

纯纯的外挂。</p>

当然夏亚也清楚，这就是奥古蒂娜变相拒绝回答自己问题的说辞，不然她先前在千年城内向自己透露了那么多旧纪元的隐秘，可也没有额外收费过。</p>

两人又并肩在卡美洛中走了一阵。</p>

直到正午的骄阳微微下落。</p>

当——</p>

悠远的钟声，从内城区的皇宫中向外传荡而开。</p>

而伴随着那声传荡全城的钟声，霎时之间，整个外城区都沸腾了起来。</p>

然后，万千汹涌的人流，尽数向着内城区，向着皇宫的方向涌去。</p>

所有人都知道。</p>

这是，开国的典仪即将开启的宣告。</p>

……</p>

摩肩接踵的拥挤人流中。</p>

唯有夏亚与奥古蒂娜站立不动。</p>

喧嚣纷乱的人群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却又在即将身体接触时自行避开。</p>

明明在同一座城市，同一条街道，却又仿佛泾渭分明地身处，两个世界。</p>

“你看出来了吗？”</p>

奥古蒂娜赤金色的眸子俯瞰向身旁汹涌的人潮，那冰冷却又漠然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p>

“嗯。”</p>

夏亚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p>

他能感受到卡美洛城中，这些平民们的呼吸，还有心跳声。</p>

但是，在星界视野之中——</p>

映入眼帘的，却仅仅只是一方空荡，没有生机的城池。</p>

唯有那夜幕下的血月光华，成为了卡美洛中的永恒。</p>

“他们，这些平民还有卡美洛中的一切。”</p>

“都只是，空想带之中，那旧日的幻影吧？”</p>

夏亚微微伸手，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轻巧地落在了他的指尖，扇了扇翅膀，然后方才再度飞走。</p>

而夏亚却仅仅只是闭上了眼睛。</p>

那只蝴蝶也好，还有那些平民也罢，都是真实的生命，也亦是真实的血肉之躯。</p>

但是，作为空想带里，独立于时空之外的生灵，它们却都已经被剥夺了未来。</p>

失去了未来，失去了全部的可能性，仅仅只是作为过往的幻影，存在于那方独立于时空外的空想带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