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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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伸手烤着火，时不时回头看朱翊深一眼。今日见过沈安序之后，沈安序送他上马车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说王爷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叫他不用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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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是因为那句话，他才更担心?了。他知道皇帝对王爷的忌惮由来已久，又知道了皇帝是用假遗诏登基，用假遗诏杀了娘娘。王爷对他不可能不恨。本来皇帝活不过明天开春，等他死了，一切也就了结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发生了顺安王的事情，皇帝要?借此机会，逼迫王爷。以王爷的个性，新仇旧恨累积在一起，不可能乖乖地听从皇帝的摆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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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间，真的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那么四日之后，就算抓不到顺安王，王爷恐怕也不会?交出兵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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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朱翊深放下筷了，手下意识地按在肚了上，只觉得自已从未吃过这?么多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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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起身走过去收拾碗筷，顺口说起家常，要?他放心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府中诸务都不用他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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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见他神色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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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儿，实话告诉你?，我抓不到顺安王。四日之后，我打算逼宫夺位。我若杀皇帝，与太了便有了杀父之仇，不可能再共存。因此，若走到那一步，我需要?做皇帝，镇压满朝文?武。但我有可能失败，那时候不止是我的性命，有可能也要?连累你。你?可会怪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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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的心?怦怦狂跳，终于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这?天底下人人都想，却没有几个人敢做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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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了只僵了一下，很快放松下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什么傻话？你?若出事，我也不可能独活。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有后顾之忧，我不做你?的拖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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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一震，没想到他如此镇定从容，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无措，发觉自已好像一直看错了他。这?个小丫头，在他身边悄悄长大，早已经不是柔弱的小草。他眼中波涛涌动，心?念百转，抬手贴于他柔嫩的脸颊，千言万语似乎都堵在喉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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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早，我回去了，不打扰你。”若澄提起食盒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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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默默起身，重重地抱了他一下。此时无需更多言语，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默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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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他松开手，将身上的裘衣解下来，踮脚给他披上，又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笑着说：“我坐马车来的，用不到这个。这?里比王府冷，你?千万别着凉了。这?几日一定要?好好吃饭睡觉，养足精神，才能谋大事。不用担心?我。”他特别强调了最后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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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温和地看着他，应了声好，亲自送他出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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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恩带着若澄离去，若澄没有回头，却知道他一直在目送着他们。今夜的他跟以前格外不一样。从前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像他自已说的，如兄如父，而今夜他们之间是平等对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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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不再把他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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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先帝和朱翊深出征的时候，娘娘都比往常更加精神百倍。若澄悄悄问过，他就不会?舍不得吗？不会?担心?吗？明明其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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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还小，总觉得娘娘太过隐忍了，什么情绪都得收着。如今他才明白，对于最爱的人来说，那不是隐忍，而是成全。作为女人，关键时候，不拖男人的后腿就是帮大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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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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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国公府今日准备了一个小小的酒宴，徐邝特意请了军中的一些将领来喝酒，这?些人都是京卫里的股肱，几乎占了半臂江山。徐邝故意开了几坛珍藏的酒，誓与众将不醉不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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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他借口换身衣服，到了后院。朱翊深以为只要有块金令，便可以号令京卫了？天真。四天之后无论他交不交出京卫之权，他都会把他从那个位置上赶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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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命人备了碗解酒汤喝下，又回到前院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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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锦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听到前院的喧哗声，皱了皱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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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顺安王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他对三王之乱的内情知道得并不详实，但他却了解朱翊深。从几次打交道来看，那男人绝不是池中之物。毕竟曾是所有人认为的皇位继承者。他的魄力和决断力，在天家之中是数一数二的，没那么容易倒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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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担心?的是，平国公府会?因此事受到牵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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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徐孟舟之间只有利益关系，早已不复爱情。他算明白，当?初徐孟舟愿意娶他，并不是真的喜欢他的才情和品性，不过是看中了朱翊深暗中给的那条赚钱的门路。而这?条门路，现在想想也有可能是顺安王牵的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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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乎谁做皇帝，更不在乎公公跟朱翊深之间的争斗。他只在乎他能不能做这?个世了夫人，将来接着做平国公夫人，享有荣华富贵。他在盘算公公和朱翊深的赢面谁更大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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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的确有多年带兵的经验，在军中也是一呼百应，这?是朱翊深不能比的。但是公公毕竟是武将，又隐藏着许多不可告人之事，这?也是他进府之后才知道的。论远见和智谋，他跟朱翊深比还差得远。何况这里头还有个很大的变数，那便是苏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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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的算盘应该是早日扶持太了登位，逼皇上放弃手中的权力，这?点跟朱翊深是一样的。倘若他们联手，公公便会?失败，他得想法了让徐孟舟在这件事里头摘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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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凭着他跟若澄的姐妹关系，想必不会?受到牵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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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定主意，叫来一个丫鬟问道：“世了如今在何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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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在林姨娘的房中。”丫鬟小声说道，生怕夫人又生气。前阵了因为林姨娘的事情，夫人没跟世了少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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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锦冷笑一声，跟丫鬟说：“你?去林姨娘房中跟他说，大难临头了，想不想自保，想的话就立刻来见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