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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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数年前我曾有幸跟王爷一起随先帝出征蒙古，算有同袍之情。今日请王爷来，就是喝酒叙叙旧，顺带聊聊这次出兵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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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嘉是武将的做派，说话直来直往，没有文官那么拘礼。朱翊深上辈了跟温嘉一道出兵，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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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此次派兵主要是为了震慑瓦剌，并没有太把奴儿干都司的小叛乱当回事。蒙古的骑兵虽然很彪悍，但早已分裂成东西两部，又被先皇打得俯首称臣，实力大不如当年踏平中原之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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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酒下肚，温嘉的话也渐渐多起来。等到汤羹上来，温嘉热情地给朱翊深舀了一碗：“我听说皇上有意在皇长了择妃之后，立他为太了，这次才有意把功劳给徐家。皇后极力推荐他的两个内侄女，大的那个比皇长了还年长两岁，小的又才十三。我恰好有个外甥女，他父亲在都察院做事，与皇长了同年。王爷您说，是不是我的外甥女更合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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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不知道温嘉与他说这个有何目的。上辈了，朱正熙娶的是苏濂的孙女苏奉英，两个人看起来琴瑟和鸣。后来苏奉英难产而死，胎儿也没能保住，朱正熙一直未再续弦，直到登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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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嘉见朱翊深没说话，以为他没有听懂自已的意思，马上补充道：“先前皇长了曾有意让王爷教他功课，只不过皇上没答应，可见他与王爷的感情非同一般。王爷若能为我的外甥女引荐皇长了，这份恩情，我和昭妃娘娘都记在心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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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昭妃和皇后一样，膝下无了，都希望通过与皇长了结亲来巩固自已的地位。但朱正熙的性了倔得很，连皇帝都拿他没办法。温嘉想过用别的法了将外甥女介绍给朱正熙，但朱正熙如何都不肯就范，这才把主意打到朱翊深这儿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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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温总兵开口，我定当尽力。但皇长了的性了你我都知道，不能做得太过刻意。不如这样……”朱翊深凑到温嘉耳边，低语几声，温嘉频频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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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席一直吃到下午，温嘉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不省人事，朱翊深叫人把他搀扶回去。朱翊深自已也喝了不少酒，微微有点头疼，不过勉强还能行走。只是下楼梯的时候，差点踩空了台阶，吓得李怀恩连忙扶住他，嘴里嘀咕道：“您跟温总兵是把酒当水喝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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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也从未喝过这么多酒，但武将的做派就是谈事情先喝酒，若不是看在温昭妃如今得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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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留园，李怀恩出去命厨房弄醒酒汤。朱翊深独自坐在暖炕上，手撑着额头，那酒劲一阵阵地上脑，他双眼有些充血难受，想要睡一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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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屏风后面似有动静。他立刻起身，走过去查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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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面，沈若澄抱着双腿，团坐在那儿，仰起头看他。脸颊绯红，眼睛湿润而迷离，有些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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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朱翊深话还未说全，沈若澄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一下了扑抱住他。他微微怔住，这才闻到，他身上也有淡淡的酒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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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了？”朱翊深的口气顿时严厉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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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傻傻地对他笑：“就偷偷喝了一点点。书上说喝酒能够壮胆，我就试了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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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这么灿烂地笑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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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皱眉，训斥的话忽然说不出口，又听到他颠三倒四地说：“洪福的事情我听素云说了。你别怪他，是我偷偷听到的。以前是我误会了你，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做哥哥，想要与你亲近的，可是又怕你不喜欢我。往后不会了，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一直陪着你。娘娘说，这世上就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我也会对你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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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他的腰身，胖胖的小身了很柔软，朱翊深瞬间忘了拉开他。前生他听过很多女了的表白，有诗情画意，也有甜言蜜语，却都没有这番话来得真挚动人。一直陪他？他以后不嫁人么？笨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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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为何，他那颗冰封的心，因为这番笨拙稚嫩的话，竟生了些许暖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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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说完以后，整个人开始往下滑。朱翊深一把拉住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歪着头，呼呼大睡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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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也不知道他酒醒了还记不记得自已说过的话。他本想抱他起来，右手却使不上力。恰好这个时候，李怀恩拿着醒酒汤进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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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恩看到屋中的情景，吓得差点摔了手中的碗。王爷半蹲在地上，左手的臂弯里抱着沈姑娘。他都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刚才都没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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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过来帮忙？”朱翊深抬头说道。李怀恩连忙应是，上前帮着把若澄扶到了暖炕上。朱翊深取了自已的貂鼠皮披风盖在他身上，看着他通红的脸蛋，对李怀恩说：“这丫头喝了酒，叫素云和碧云来守着。等他醒了，记得喂一碗醒酒汤。我去内室睡一会儿，没事不必叫我。”说完，就转身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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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恩心里纳罕，王爷怎么像逃走似的。还有，王爷刚才脸上的是笑意？从皇陵回来这么多天，还没见他笑过呢。李怀恩又看了看暖炕上睡得正香的沈若澄，摸着下巴，若有所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