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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护院的崽子说，张九爷刚才一出门就走了，说是咱们让他出去办事儿，他们也就没拦着他……舅！舅！你咋地了？来人，快去请大夫！”</p>
…………</p>
奉天城西，寒风刺骨。</p>
张九爷却热得汗流浃背，浑身上下都在向外蒸腾出阵阵热气。</p>
两条老腿，已经跑得发软，每一次呼吸，冷风钻进肺里，都像是被冰碴子刮伤一般疼痛难忍。</p>
即便如此，他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p>
目的地只有一个——奉天火车站！</p>
张九爷最能见风使舵，刚才在城南秘宅的时候，周云甫偶然间犯了一次糊涂，便被他敏锐的看在眼里。</p>
“卧云楼”早已被查封！</p>
那不是一次简单的口误，老爷子茫然的神情，以及心虚的强调，足以说明一切！</p>
这种情况，张九爷见得太多了，当佛爷的时候，这样的老登，最容易下手。他在心里笃定，周云甫已经开始糊涂了。</p>
当瓢把子的判断力出现问题时，门下众人，便随时可能沦为陪葬。</p>
张九爷是个聪明人，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便立马决定跑路，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p>
紧赶慢赶地来到火车站，找了一个本地售票员的窗口，一边从怀里掏钱，一边急匆匆地说：“给我来张火车票！”</p>
售票员是个年轻姑娘，身穿一身铁路制服，睡眼惺忪地问：“去哪儿啊？”</p>
“随便！”张九爷掏出钱，只想尽快离开奉天，“去哪都行，要时间最近的，越快越好。”</p>
“往南往北？关内关外？”售票员不紧不慢地问，“宽城子去不去？”</p>
“行行行！总之越快越好！”</p>
“哎，不收奉票啊！”</p>
“为啥？之前不是还收么？”张九爷疑惑地问，“那现在收啥？”</p>
“日元、军票、银元，都行。”</p>
张九爷连忙掏出银元，买好车票，发现还有十几分钟，火车就将到站，于是也懒得在候车室里磨蹭，早早地跑到月台，等着发车。</p>
眼下，寒冬腊月，时辰将近子夜。</p>
无论是候车室，还是车站月台，到处都行人寥寥，只有风声不断。</p>
不远处，有一家四口，正带着大包小裹的行李，男人站在风口，为妻儿挡出一方温暖，一丫一小蹦蹦跶跶地大喊大叫：“坐火车喽！坐火车喽！”</p>
另一边，有个身穿呢绒大衣，头戴礼帽的男人，站在月台的灯柱下面，双手拢成空心，正在哆哆嗦嗦地划火点烟。</p>
张九爷心潮未定，也想陪一根舒缓舒缓，于是便摸出烟盒，敲出一根，叼在嘴里，结果推出火柴盒，将仅有的两根火柴挨个划火，无奈却都被风扑灭了。</p>
“你这烟盒里面，有画片没？”</p>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p>
“嗯？”</p>
张九爷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整个人忽地一怔，叼在嘴里的香烟，顿时应声滑落。</p>
却见身后那人，身穿羊皮棉袄，黑色礼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两只眼睛，看不清其神情面容。</p>
“江……江老弟？”张九爷佯装镇定地问，“真巧了，你也出门？”</p>
“别他妈装了，我知道是你让白国屏去的法轮寺。”</p>
江小道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对方往下看。</p>
张九爷看见他握在腰间的手枪，面容顿时僵住，却仍强装镇定地说：“江老弟，这都是周云甫的主意，你应该明白……这差事，就算我不去，也会有别人去。赵国砚和韩心远最后都选择跟你站一块儿，周云甫已经开始糊涂了，你就快赢了，还有这个必要吗？”</p>
“死要面子！”江小道冷笑一声，却说，“都这时候了，还在那端着，装给谁看呢？”</p>
张九爷不敢轻举妄动，仍然辩解道：“我只是个花舌子……”</p>
“别磨叽了！”江小道把枪口抬高了半分，架在肋骨附近。</p>
“哎哎哎！别冲动，别冲动。”张九爷连忙软下语气，赶忙将双手举在胸前，“咱、咱有话慢慢说，我、我知道不少周云甫的事儿！”</p>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说得好了，我答应你不会开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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