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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杨晓莉拉过王嘉遇,走到内室,并排坐在床沿上,说道“王公子,你虽然年幼,但是侠肝义胆,我很是喜欢,就当你是我的亲儿子一般。今天你又不顾性命的救了慧慧,我更加感激了。今晚我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啦。你就跟着颜家哥哥吧。”王嘉遇茫然道“不,我和你们去。”
杨晓莉微笑道“孩子,我也舍不得你啊。我请颜家哥哥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是你蒋大哥的记名师父,你蒋大哥只跟他学了半个月武艺,就这般了得。这位老前辈的武功天下无双,我要你去跟他学一身本事。”只把王嘉遇听得悠然神往。
杨晓莉道“这位老前辈只收过两位亲传弟子,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只怕他也未必肯再收徒弟。不过你资质很好,心地也善良,我想他一定喜欢的。颜家哥哥是他的侄孙,我请他带你去求他。你好好去吧。要是他真的不肯收你,颜家哥哥会把你送回到我这里的。”王嘉遇点了点头。
杨晓莉还不放心,又叮嘱道“这位老前辈脾气很古怪,你不听话,他固然不喜欢;你太听话,他又嫌你迂腐。没办法,只好看看你的缘分吧。”说着,从腕上除下一只金丝镯子来,给他戴在手臂上,轻轻一捏,金丝镯子便收小了,不会再掉下来。杨晓莉笑道“等你武功学好了,成为游侠的时候,可别忘了杨婶婶和慧慧妹妹。”
王嘉遇道“我不会忘记的。要是那位前辈肯收我,杨婶婶你有空时候,就带慧慧妹妹来瞧瞧我。”杨晓莉眼圈一红,道“好的。”
杨晓莉写了一封信,交给颜路回,请他转交给叔公。四人出门,分道而别。
王嘉遇与杨晓莉母女虽然相处并无多日,但是杨晓莉母女待他甚是亲切,况且共经生死患难,分别时都是恋恋不舍。
颜路回知道王嘉遇身上有伤,身子虚弱,于是把他背在身上,迈开大步,行走如飞。
这般晓行夜宿,不断往北,行了一个多月。王嘉遇伤口也已好了。每日傍晚,他们二人也不去旅馆投宿,随便找个岩洞或者破庙对付一晚上。王嘉遇好几次问还有多远,颜路回都是指着北方说“还在前面。”
又行多日,深入群山,愈走愈高,到后来已无道路可循。
颜路回手足并用,攀藤附葛,尽往高山上爬去。王嘉遇揽住了他的头颈,见山势如此凶险,双手拼命搂紧,唯恐失手,便粉身碎骨。如此攀登了一天,上了一座高峰的绝顶,只见峰顶是块大平地,四周古松耸立,穿过松林,眼前出现五六间旧屋。
颜路回脸露笑容,道“王公子,到啦。”拉着王嘉遇走进石屋,屋内尘封蛛结,显然很久没人住了。颜路回拿了一把扫帚,里里外外打扫一番,然后烧水煮饭,果然这间石屋便是他的住处,而他出行在外,也很久没回来了。王嘉遇只是好奇,在这险峰绝顶,粮食和用具是如何搬运上来的。
连日奔波,王嘉遇早早睡去。当晚睡梦中,忽觉灯光刺眼,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只见一个老人手执蜡烛,站在窗前。
那老人须眉皆白,但是红光满面,显然内力甚高。
王嘉遇爬下床来,恭恭敬敬地向他磕了几个头,叫道“师父,您老人家来啦。”那老人哈哈大笑“你这个娃娃,谁让你叫我师父的?你怎么知道我肯收你为徒?”
王嘉遇听他的语气,知道是准了,心中大喜,道“是杨婶婶请颜路回哥哥带我来的。”那老人笑道“这个妮子就是给我添麻烦啊。好吧,我一人在这人迹罕至的峰顶,也是无聊,就收了你吧。”王嘉遇又要磕头,那老人右手轻轻一托,王嘉遇顿时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道,身子便拜不下去了。那老人道“够啦,够啦,明天再说吧。”
次日早晨,天还没亮,王嘉遇就起来了。颜路回带他来见那老人,向那老人讲了他的所作所为。老人笑道“好啊,你小小年纪,居然也知道行侠仗义、救护妇孺,也算是我辈中人了。你有什么本事,使出来给我瞧瞧。”王嘉遇给他说的面红过耳,忸怩不安。
颜路回笑道“王公子,不瞧瞧你的功夫,叔公怎么教你啊?”
王嘉遇这才明白师父不是跟自己开玩笑,于是把蒋礼杰所传的团花手从头到尾打了一遍。
那老人一面看一面微笑,待他打完,老人道“难怪礼杰不住地夸你聪明,我之前还不信,礼杰只教了你几天,你便有了这般成就,确实是个好苗子。”
王嘉遇听他提到蒋礼杰,便想问他的安危,可是那老人在说话,他不敢打断,等他刚一停下,忙问道“蒋大哥在哪里?他还好吧?”那老人道“他身子好啦,已经回到齐鲁战场打仗去啦。”王嘉遇大喜。
颜路回摆好了香案,那老人取出一幅画,画上绘的是一个中年剑客,神态飘逸。那老人点了香烛,对着画像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对王嘉遇道“这是咱们兰陵派的开山祖师,高则高大侠。”王嘉遇向着画中人瞧了两眼,暗想“高大侠可比我师父年轻多啦,怎么反而是祖师爷?”当下过去磕了头,也不知道该磕几个,心想总是越多越好,便一直磕到那老人笑着喊停为止。那老人笑着正要开口说话,王嘉遇又朝着他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八个头,算是正式拜师了。
那老人微笑着受了,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兰陵派的弟子了。为师多年前收过两个弟子,此后便一直没再遇到聪明肯学、心地善良的孩子了,这些年没有再收徒弟。你是我的第三个弟子,可能也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可得好好学,别给为师丢人啊。”王嘉遇连连点头。
那老人道“我姓颜,叫作颜谷峰,江湖上朋友都叫我作云水禅心。你记着啊,下次别让人家问住了,不知道师父的名号。”
王嘉遇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之前听杨晓莉说这老人脾气十分古怪,心里一直有点害怕,哪知他这般的和蔼可亲,谈吐又诙谐幽默。
云水禅心颜谷峰武功之高,当世只怕再无第二人,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已经二十年不遇对手,只因所作所为大半都在暗中,且又从不留姓名,别人往往不知是受了他的好处。他脾气本是十分孤僻,这回见王嘉遇孤零零一个孩子,很是可怜,且又见他生得英俊,人又聪颖,更难得一片侠肝义胆,是以对他青眼有加。况且颜谷峰无儿无女,一剑独行江湖,虽然有个侄孙颜路回,但也是聚少离多,谁想临到老年,忽然多了个聪明活泼的孩童弟子,心中的喜欢,实在不亚于王嘉遇得遇名师。所以竟然大反常态,和他有说有笑起来。
颜谷峰又道“你那两个师兄都比你大上二三十岁。他们的徒弟都比你大得多。他们说不定会怪我,到这时还给他们添个娃娃师弟。嘿嘿,要是你不用功,将来给他们的徒子徒孙比下去,他们可更有道理来怪我这老头儿胡涂啦。”
王嘉遇道“是,弟子一定用功。”又问道“蒋大哥也是您老人家的徒弟吗?”颜谷峰道“他只学了我一套团花手,却不能算是徒弟了。嘿嘿,凭他的资质,也不能做我徒弟。”指着颜路回道“我这个侄孙,经常跟着我,也学了不少招式了。不过,跟我的两个亲传弟子相比,那又差得远了。”王嘉遇亲眼见过颜路回两次手掷公差,端得是出手似电,且轻功极高,一直对他羡慕不已,此时听师父说自己的两位师兄比他的本领高得多了,那么只要自己肯用功,即使比不上师兄,至少也可和颜路回并驾齐驱,心中十分欢喜。
颜谷峰又道“咱们门派有许多规矩,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懂。我只嘱咐你两句话,一要听师父的话,二不可做坏事。你可得记住了。”王嘉遇点了点头“我一定听师父的话,也不敢做坏事。”
颜谷峰道“好,现在咱们便来练功夫。你蒋大哥因时间匆促,把一套团花手一股脑儿的传给了你。这套武功招式深奥繁复,你年纪太小,学了也不能好好地用。这样吧,咱们从基本功开始,我先教你一套军体拳十六式吧。”
王嘉遇道“这个我会的,徐叔叔以前教过的。”颜谷峰道“你会?学得几路架子,就算会了吗?差得远呢!你要是真的懂了军体拳的奥秘,江湖上胜得过你的人就不多了。这可是正规军的必修课啊。”王嘉遇顿时满脸通红,不敢再说。
颜谷峰继续道“军体拳十六式是由拳打、脚踢、摔打、夺刀、夺枪等格斗动作组合而成的拳术。”便拉开架势,使了出来,弓步冲拳、穿喉弹踢、马步横打、内拨下勾、交错侧踹、外格横勾、反击勾踢、转身别臂、虚步砍肋、弹裆顶肘、反弹侧击、弓步靠掌、上步砸肘、仆步撩裆、挡击绊腿、击腰锁喉。
王嘉遇一看,跟徐恒康所使得一模一样,摸着脑袋呢喃道“我是学过啊。”
颜谷峰笑道“你当师父骗你是不是?你来抓我的衣服试试看。”王嘉遇却不敢跟师父赌气,笑着不动。颜谷峰道“快来,这是教你功夫呢。”
王嘉遇听说是教功夫,便抢上前去,伸手去摸颜谷峰的长衫后领,眼看便能碰到,忽然他的衣领一缩,就差了这么一两寸。
王嘉遇手臂又前探几寸,正要向师父衣领再抓过去,忽然师父一闪,不见了,却在他的头颈后面轻轻一捏,笑道“我在这里。”
王嘉遇一个“鹞子翻身”,双手反抱,哪知颜谷峰人影又不见了,急忙转身,却见师父已经在两丈之外。王嘉遇暗叫“非抓住你不可!”纵上前去要扯他的袖子。颜谷峰却大袖一拂,身子轻飘飘荡了开来。
王嘉遇一路追赶,越赶越是吃惊“师父使得果然都是军体拳里的步法,只是他怎么能如此快法?”当下凝神注视师父的身法,这套拳法他从小便学过,只见师父进退趋避,灵便异常,同样的一招一式,在他使出来,却异常巧妙,那自然是不在乎招式巧妙,而在于使用者了。过不多时,王嘉遇在追赶之中竟然也用上了一些师父的纵跃趋退法门,果然登时迅捷了许多。颜谷峰看了,暗暗点点头,深喜孺子可教。
这时王嘉遇赶得紧了,颜谷峰也避得更快了,两人急奔来去,只见两道人影飞来舞去。
忽然颜谷峰哈哈大笑,一闪身,竟然把王嘉遇抱了起来,拍了拍道“好孩子!好孩子!”王嘉遇见这一套人人传习的军体拳中竟有这许多奥妙,不由得又惊又喜。颜谷峰道“好啦,我传你的不是军体拳的拳招,而是拳理,够你练的了。”把他放下来,叫他复习几遍,自行入内去了。
王嘉遇把这路拳法从头至尾练了十多遍,除了牢记师父的身法之外,又自行悟出了一些技巧。
等到天一微亮,生怕忘了昨天所学,又练了起来,只觉越打越是起劲,忽听得背后一声咳嗽,忙转过身来,见颜谷峰笑吟吟的站在身后,忙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师父!”垂手站立。
颜谷峰道“你自己悟出来的这几招都还不错,但是这一招快是快了,下盘却露出了空隙。对手如果是好手,他的脚这样一勾,你就得摔倒,所以应该这样。”说着比划了起来。王嘉遇暗暗惊道“师父的武学真是深不可测了。”
一晃过去两年,这两年里,颜谷峰除了传他入门功夫劈石拳、破玉掌外,又传了他“山岸掌法”和“大拍手”“小拍手”,那“山岸掌法”虽是掌法,却是修习兰陵派绝顶内功“山岸功”所用。
自来各家各派修炼内功,都讲究呼吸吐纳、打坐练气、经营周天,兰陵派的内功却另辟蹊径,自外而内,于掌法中修习内劲。这门功夫虽然耗时甚久、见效极慢,但是修习时既无走火入魔之虞,练成后又威力奇大。盖内外齐修,临敌之时,一招一式,都自然而然内劲相附,能于不经意间克敌制胜,可以说是有万钧之力,那自然是无坚不摧、无往不胜了。
王嘉遇练武时日尚浅,“山岸功”自然未成,但是身子已经壮健异常。颜谷峰有时下山去,或是一二月、或是三四月,待归来考核武功,见他用功勤奋,进境迅速,暗暗欣慰。
这一年端午节,吃过了雄黄酒,颜谷峰又请出祖师爷的画像,自己先磕了头,又命王嘉遇磕头,道“今天让你拜祖师爷,你可知为了什么?”王嘉遇道“请师父示知。”
颜谷峰从屋内捧出一个长长的木匣,放在案上,木匣揭开,只见精光耀眼,匣中横放着一柄明晃晃的三尺长剑。
王嘉遇惊喜交集,心中突突乱跳,颤声道“师父,你是教我学剑。”颜谷峰点点头,从匣中提起长剑,脸色一沉,说道“你跪下,听我说话。”王嘉遇依言下跪。
颜谷峰道“剑为百兵之祖,最是难学。本派剑法更是博大精深,加之自历代祖师以下,每一代都有增益。别派武功,师父常常留一手看家本领,以致一代不如一代,传到后来精妙之招越来越少。本派却非如此,选弟子之时极为严格,选中之后,却是倾囊相授。单以剑法而论,每一代都能青出于蓝。你聪明勤奋,要学好剑术,不算难事,所期望于你的,是日后更要发扬光大。更须牢记剑乃利器,以之行善,其善无穷,以之行恶,其恶亦无穷。今日我要你发一个重誓,一生之中,决不可妄杀一个无辜之人。”
王嘉遇道“师父教了我剑法,要是以后我剑下伤了一个好人,也叫我被人杀死。”颜谷峰道“好,起来吧。”王嘉遇站了起来。
颜谷峰道“我知你心地仁厚,决不会故意杀害好人的。不过是非之间,有时甚难分辨,世情诡险,人心难料,好人或许是坏人,坏人说不定其实是好人。但只要你常存忠恕宽容之心,就不致误伤了。”王嘉遇点头答应。
颜谷峰道“金沙江会盟,你父亲欺骗了大宗,在大宗心中,你父亲自然是大坏人!所以他派章敏用反间计,让詹王杀你父亲,自然一点错都没有了。而在莱门好汉心中,你父亲又是保家卫国的良臣,而大宗和詹王自然是坏人了。”王嘉遇听师父提起亡父,不禁黯然,知道师父这是要自己将“是非难辨、不可妄杀”的教训铭记于心。
颜谷峰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挺出,剑走龙蛇,白光如虹,一套闻名天下的“云水剑法”展了开来。
日光下长剑闪烁生辉,舞到后来,但见一团白光滚来滚去。王嘉遇跟着师父练了两年拳法,眼光与之前已大不相同,饶是如此,师父的剑法、身法还是瞧不清楚,只觉凝重处如山岳巍峙,轻灵处若清风无迹,变幻莫测,迅捷无伦。舞到急处,颜谷峰大喝一声,长剑忽地飞出,嗤的一声,插入了山峰边一株大松树中,剑刃直没至柄。
王嘉遇知道松树质地致密,适才见师父舞剑之时,剑身不住颤动,可见剑刃刚中带柔,哪知这一掷之下,一柄长剑的剑身全部没入,不觉惊奇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忽听身后一人大叫一声“好!”
王嘉遇在山上这两年,除了师父和颜路回之外,没听过第三个人的声音,他急忙回头,只见一个年老道长不紧不慢走上山来。
那道长身穿一身粗布道袍,前面却绣了一幅黑白相间图案,一张脸黄瘦干枯,头发也是稀稀落落,白多黑少,但是精神健硕,不减壮年。
那道长边走边笑道“谷峰老弟,你这一招‘天外飞龙’可帅得紧啊,当世恐怕再无第二人使得出来,老道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十多年没见你用剑,想不到仍精进如斯。”
颜谷峰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什么风把道兄吹来啦!一来玉璧峰,就送给兄弟一顶高帽。嘉遇,这位是武当派耆宿玄诚道长,是为师的好友,快给道长磕个头。”
王嘉遇连忙过来跪下磕头。玄诚笑道“罢了。”伸手一扶。
凡学武之人,遇到外力时不由自主会运功抵御。玄诚这么一扯,王嘉遇这时“山岸功”已有小成,双臂自然的轻轻一挣。玄诚已试出了他功夫,对颜谷峰笑道“老弟,这几年见不到你,原来偷偷躲在这里教徒弟啊。你运气不坏呀,一只脚已踏进了棺材,居然还找到这样的一个好苗子。”
颜谷峰听他称赞自己的小徒儿,不禁拈须微笑,怡然自得。
玄诚笑道“哎呀,不巧!今天没带见面礼,可也不好白受了你这几个头,这可怎么办?”
颜谷峰听他这么说,暗想“这老道武功有独到之处,剑术之精,除了我,估计无人能及,轻功、暗器更是举世无双。如肯传几招给嘉遇,倒可叫他受益匪浅。只是这老道素来不肯收徒弟,需要想个法子。”便道“嘉遇,道长答应给你好处,快,再磕几个头。”
王嘉遇听师父这么说,当即又跪下磕头。
玄诚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颜老头儿亲传弟子,师父不要脸,徒弟也没出息。娃娃,你听贫道说,为人可要正派,别学你师父这么厚脸皮,听人家客套说要送东西,就这么敲钉转脚,难道贫道偌大年纪,还骗你这个小孩子不成?这样吧,贫道今天高兴,把这个给了你吧。”说着从背上的包里取出一团东西来,递给王嘉遇。
王嘉遇拜谢,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站起身来,抖开一看,是一件金丝背心,上面刻有虎纹。只听颜谷峰道“道兄,你玩笑了,这件宝物怎么能给小孩子?”
王嘉遇一听,才知是件极贵重的宝物,连忙就要交还。玄诚不接,道“贫道哪会像你这么寒酸,送出去的东西,还往回收?小朋友,乖乖收下吧。”
王嘉遇不敢收,望着师父听他示下。颜谷峰道“既是这样,那么多谢道长吧。”王嘉遇跪下叩谢。颜谷峰正色道“这是道长当年花了无数心血,拼了九死一生才得来的防身至宝,你穿上了。”王嘉遇依言把背心穿上。
颜谷峰走到松树之前,食中两只手指勾住剑柄,轻轻一提,已拔出长剑,道“这件背心是用乌金丝、玄铁丝等稀有材料混同织成,任何厉害的兵刃都伤他不得。”说着随手一剑向王嘉遇胸口刺去。
这一剑迅捷无比,王嘉遇哪来得及避让,吓了一跳,却见剑尖碰到背心,便轻轻反弹出来,不但尺寸无伤,竟然连震动都没有。心中大喜,又跪下向玄诚磕头。
说了一阵话,颜谷峰问道“那人近来有消息了吗?”玄诚本来满脸笑容,听到“那人”,不由得叹了口气,神色登时十分不悦,道“不瞒你说,这人不知道在哪里混了一阵子,近来却常常在木兰山附近出没,贫道不想见他,所以才离开武当山,来到玉璧峰见你的。贫道是逃难来的。”颜谷峰道“道兄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常言道‘邪不胜正’,凭道兄这身出神入化的功夫,难道会对付不了他?”
玄诚摇了摇头,神色十分沮丧“这些年来,我和他两次交手。第一次是我占了上风,只因念着同门情义,先师临终前再三叮嘱贫道,要好好照顾他,劝他改邪归正,是贫道教导无方,这才令他误入歧途,越陷越深;第二次交手,他不知在哪里学来了一身奇特武功,竟然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一剑刺中贫道心口,多亏了这件虎纹金丝背心,他的剑便刺不进来,他吃了一惊,只道我练成了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体神功,这么一疏神,又被我制住。贫道好好劝了他一番,他却心不在焉,临别时,忽然说‘我想明白了,原来你不是功夫高,而是穿了宝物护身,嘿嘿,下次再动手,我就刺你的头脸,看你如何防备?’贫道却也是无可奈何啦。”
颜谷峰怒道“这人如此狂妄。道兄念着同门情义,姓颜的跟他可没交情?道兄,你在敝处盘桓小住,我这就下山去找他。只要见到他仍在为非作歹,兄弟提了他首级来见你。”
玄诚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总盼他能自行悔悟,痛改前非。这几年来,对他新学的武功我曾细加揣摩,真要再动手,也未必胜他不了。我躲上玉璧峰来,求个眼不见为净,耳不闻为清,也就是了。他如得能悔改,那自是我师门之福,否则的话,让他多行不义必自毙吧。”说着叹了口气,又道“他能悔改?唉,很难,很难!”
颜谷峰皱眉道“听说这人贪花好色,坏了不少良家妇女的名节,近年来更是变本加厉。这种武林败类,下次落在道兄手里,千万不可再念旧情。道兄清理门户、铲除不肖,是维护尊师的清名,报答尊师的恩德。”玄诚点头道“颜兄说的是。唉!”说着叹了口长气。
王嘉遇听着二人谈话,似乎玄诚道长还有一个师弟,品行十分不端,武功却极为高强,便捧着那件背心,对玄诚道“道长,你要除那恶人,还是穿了这件背心稳当些。等你除去了他,再赐给弟子吧。弟子武功没学好,不会去跟坏人动手,这件宝贝还用不着。”
玄诚拍拍他的肩膀,道“多谢你一番好心。就算没这件背心护身,谅他也杀不了我。这人的功夫只能攻人无备,可一而不可再。小娃娃倒不用为我担心。”
颜谷峰见他郁郁不乐,知道天下只有一件事能令他万事置诸脑后,道“这件事多说败人雅兴。道兄,你的棋艺……”玄诚一听到“棋艺”两字,脸上肌肉一跳,登时容光焕发,陡然间宛如年轻了二十岁,只听颜谷峰道“你的棋艺这些年来,可稍微长进了一些没有?”玄诚急忙道“什么?什么叫稍微长进了?贫道的武功承认不如你,下棋的本事却大可以做你的师父。你若不信,咱们便……”颜谷峰道“好,倒要领教了。”
玄诚笑吟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象棋盘、两包棋子,笑道“虎纹背心丢了,这宝贝都不能丢。嘿嘿,你怕了贫道,想推辞说玉璧峰上没有棋盘、棋子,可赖不掉喽。哈哈。”
王嘉遇搬来两张椅子,侍立一旁观战,颜谷峰和玄诚就在树荫下对起局来。
玄诚看王嘉遇的神色,就知道他不懂棋道,十分欢喜,便教导道“象棋者,棋盘十横九纵,六十四格,暗合易经六十四卦。中宫米字格,九位共八分,暗合洛书九宫八卦。将帅本位是在中宫之所,暗合九五尊位。开局各退一步,是为先礼后兵。盘方子圆,效仿天圆地方。子分黑红,代表阴阳之象。三十二子,为易之半数,寓意功成之道,人天参半。每方三层布局,是为三极之道。双方共六层,是为六爻之象。五卒为五行,二炮为两仪,一将为太极,车马相士为四象。对而成八,是为八卦。共有红黑两组,是为先后天之象。棋子共七种,寓意逢七则变,以棋演象。正所谓棋局小世界,世界大棋局啊。”
玄诚一面下棋,一面给他解释,一面不住口的吹嘘自己这一招如何高明,他师父如何远远不是敌手。颜谷峰只是微笑沉思,任由他自吹自擂。
这象棋是易学难精的,走法规矩,一点就会。王嘉遇听他讲了道理,又看了一局对弈,已明白其中大要。他见这棋盘是精钢铸造,十六枚黑棋子是黑铁、十六枚红棋子是红铜。两人落子之时,发出铮铮之声,显然分量不轻。
这一局下完,果然是玄诚赢了。这两位老朋友从日中一直下到天黑,一共下了三局,玄诚一胜一负一平,仍然要再下。颜谷峰笑道“我可没精神陪你玩啦。”说着便起身回屋,玄诚还在树下自己研究棋局。
一连三天,玄诚总是缠着颜谷峰下棋,王嘉遇便旁观,倒也津津有味。到了第四日,颜谷峰道“今天咱们休息一天,待我先传授徒弟剑法。”
玄诚知道这是正事,不便阻挠,可是只等得心痒难搔,好容易颜谷峰传完剑法,他马上一把拉住,说道“来来来,再杀三局。”颜谷峰教了半天剑,已微感疲乏,但知玄诚棋瘾极大,如不陪他,只怕他整晚睡不安乐,于是只好又和他到树下对局。
王嘉遇练了一会新学的剑法,忽听玄诚喜叫“嘉遇,快来看!你师父大大的糟糕!”
原来颜谷峰棋艺本不如玄诚,这时又是勉强奉陪,下得更加不顺,不到多时,已是处处受制,“帅”子已被玄诚的双马一车团团围住,眼看再无回天之力。颜谷峰沉吟不语,思考对策。
玄诚甚是得意,笑道“嘉遇,你也来帮你师父想想怎么破解。”
王嘉遇在一旁看了片刻,忍不住道“师父,你的炮摆到这里来,道长一定会用车回来救,你的炮便堵在中路,将他的军,抽他的车。”颜谷峰大喜,笑道“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二对一,道长,可要对不住啦。”玄诚也是大喜,笑道“你且走走看。”
原来玄诚却早算到他要引他的车来救援,然后将他的军,抽车,早准备了后手反杀他的炮。等颜谷峰进炮,便配合他把车回来救援,颜谷峰正要来将他的军,王嘉遇却抢过那枚“炮”,摆在底线上,把他绝杀了。
这么一来,颜谷峰哈哈大笑。玄诚皱眉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们师徒合起伙来,本就不对啦,小娃娃还耍诈。这样吧,嘉遇,我们来一局。”王嘉遇道“弟子新学的下棋,不是道长你的对手。”玄诚定要他来,便让了他一枚车、马、炮,摆好棋局。王嘉遇只好来和他对弈。
颜谷峰性情淡泊,玄诚和他下棋,觉得搏杀不够激烈,十分不过瘾,此刻和王嘉遇对局,竟然不大相同,王嘉遇是少年心性,争强好胜,千方百计要赢了这位自称“象棋大师”的道长。这下的第一局,虽然是玄诚赢了,可是中间居然险象环生,并非一帆风顺的取胜。
次日一早,玄诚又把王嘉遇拉去下棋,还是让了他一枚车、马、炮,王嘉遇居然连赢两局,玄诚不得已,只好改为只让他一枚马,这才终于互有胜败。
王嘉遇在象棋上一用心,自然练武的时刻少了。颜谷峰碍于老友的情面,起初还不说什么,后来见这一老一小,终日废寝忘食的在棋盘上打交道,实在太不成话,于是暗中嘱咐王嘉遇,每日只可与道长下一局棋,其余的时候都要用来练武。
王嘉遇经师父一提醒,心想这许多天的确荒疏了武功,暗暗惭愧,连忙赶练剑法。一连两天,玄诚叫他下棋,他总说要练剑。玄诚棋瘾上来,哪里忍得住,便道“你来陪我下棋,下完之后,我教你一门功夫,你师父一定喜欢。”王嘉遇听了,道“我去问问师父。”玄诚道“好,你去问吧。”
王嘉遇奔进屋,把玄诚道长的话对师父说了,颜谷峰果然大喜。
玄诚年轻时轻功卓绝,身法变幻无穷,后来耽于下棋,虽然棋艺平平,却一直觉得自己棋艺比武功还要厉害。颜谷峰也一直佩服他的武功造诣,但他从来不收徒弟,现在他竟然答应传授王嘉遇武功,那定是熬不过棋瘾了,忙拉了王嘉遇走过来,向玄诚一揖道“你肯成全小徒,我先谢谢啦。”叫王嘉遇磕头拜师。
王嘉遇便跪了下去。玄诚大惊,纵身而起,双手直摇“贫道不收徒弟!不收徒弟!你要我教你武功,也需要凭本事来嬴。”颜谷峰道“这娃娃什么本事赢得了你?”
玄诚道“剑法和拳术,你老颜天下无双,贫道甘拜下风,嘉遇只要学到你两三成,江湖上已难觅敌手了。不过说到轻功和暗器,只怕贫道还有两下子。”
颜谷峰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你‘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轻功绝技,暗器本事更是花样百出。”玄诚笑道“贫道的棋艺更是花样百出。”哈哈大笑几声,十分得意,又道“只因你自诩是一派宗师,事事讲究冠冕堂皇、气派风度,在轻功、暗器上不肯多下功夫,这才让贫道在这两门出出风头。这样吧,你让嘉遇每天陪我下两盘棋,我还是让他一个马,若是我赢了,那就算一片孝心,陪长辈消遣的;要是他赢了,我就教他一招轻功,连赢两局,一招轻功之外,再教一招暗器手法。你说公平不公平?”
颜谷峰心想这老道当真滑稽得很。便道“好,就是这么办。我本来怕嘉遇下棋耽误了练武,现在既然有这层赌局,你们每天下十局八局,我也不来管了。”玄诚和王嘉遇大喜,就去下棋了。
第一天,玄诚两胜一负,便对王嘉遇道“贫道说话算话,今天教你一招轻功,虽然只有一招,只要你用心去练,也够你终身受用,仔细瞧好。”话刚说完,也不见他弯腿,忽然全身拔起,已窜到大树之巅,又一个倒翻筋斗,又站在王嘉遇的面前。只把王嘉遇看得目瞪口呆,拍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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