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9.父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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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自己亲女儿，但是亚当其实一直觉得多萝茜这孩子挺神秘的。

魔女幼崽生而记事，所以大多比较早熟，但是自家这崽却早熟的有些过分了。

亚当至今都还记得当年他偷偷将多萝茜从尤菲莉娅的辉耀之领带出来时，在那逃亡路中，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睁开眼睛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魔女的眼神，反而直接给他一种同龄人对视的感觉。

当时自己可能是确实在被追杀之中有点压力太大了，需要找个人倾诉，又或者说是被怀里的女儿那怪异的眼神给吓到了，所以情不自禁的就开口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动机。

他那时候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苦衷，说明了一下情况，当然，那时候的他还是心虚的稍微修饰了一下的。

不过亚当也没真指望怀里的女儿能听懂，毕竟哪怕生而记事，但是记事和知事是两码事，你不能指望一个是非善恶观念都没建立起来的小魔女能听得懂你的苦衷。

但是怀里的女儿却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这才稍微安心一点的睡着了。

从那之后，老父亲就隐约已经察觉到自家这个孩子可能有些不太一般了。

而之后的相处也让亚当越来越确定了这一点，毕竟谁家孩子刚出生就会自己给自己冲奶粉，换尿布啊，这就离谱。

虽然如此全自动的女儿确实很方便，毕竟他一个单身男人哪里懂得怎么照顾孩子啊，哪怕之前为了取信那位龙之女王，他曾经恶补了很多育儿知识，但是知识和实践是两码事，当时的亚当只是个理论王者，实操为零。

他当时还在烦恼着要不要给孩子找个奶娘照顾着的，但是女儿的全自动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一度有些怀疑自己过去看过的那些育儿书里是不是都在胡扯。

什么嘛，养娃哪有书里讲的那么困难哦，明明只要你提供点原材料，比如奶瓶，奶粉，尿不湿啥的，剩下的娃自己会全搞定的。

不过，虽然女儿的“智能”让他很是省心，但是其实亚当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小失落的，毕竟虽然乖巧懂事的女儿很可爱，但是太过乖巧懂事了就会莫名的有种距离感。

嗯，反正他看到别人家女儿都是亲近的扑在爸爸怀里嚷嚷着要爸爸举高高或者想要骑在爸爸脖子上骑大马的，那画面就老和谐了。

亚当每次见到别人家父女这一幕的时候都会低头瞅了瞅自家那一两天就会满地跑的女儿，想要试探着问问女儿要不要也玩玩这种父女小游戏。

然后每次他都还没开口就会收获女儿的白眼一枚。

哪怕他曾经偷袭女儿，给她强行来了个举高高，但是随后自己的脸就挨了小魔女小脚丫子的一顿无影脚猛踹。

唉，只因为女儿太过懂事，父女间就有了一层可悲的隔阂。

不过处着处着亚当也就习惯了，哪怕这个小棉袄一点也不贴身，可能还有点招风，但是有的穿总比没的穿好。

而且，想要增进一下父女感情也没必要非要通过那些骗小孩的游戏，他很快就发现自家女儿对魔法似乎格外有兴趣，也就尝试着教了她一些魔法基础啥的。

虽然教一个才出生没几天的小魔女繁奥的魔法理论啥的这有点离谱，但是亚当也没指望女儿真的能听懂，他主要就是想通过这个和女儿关系亲近一些而已。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确实有效，他也不知道女儿究竟学没学会那些魔法理论，反正父女两的关系因为这种日常授课而亲近了不少。

起码不像一开始那样天天大眼瞪小眼，整天相对无言了，现在起码在一起还能闲聊一些魔法知识。

嗯，这也挺好的，在这种被追杀逃亡的路上，亚当他压力真的很大，身边能有个人说说话，闲聊几句，这是真的很幸运。

而后来聊习惯了，他教女儿的也就不止是魔法知识了，各种冒险常识，人生阅历，理想道德啥的，两人之间啥都谈。

起初，亚当是希望好好教导一下女儿的道德观的，毕竟女儿体内还流淌着一半传承自她母亲的龙之血脉，那龙之魔女嗜血好斗的本能对于魔女幼崽性格的形成影响很大，所以三观教育得趁早，否则被血脉侵蚀了的话，哪怕没了尤菲莉娅的影响，女儿也依旧会走上大多数龙之魔女的老路的。

只可惜，女儿对其他知识都挺感兴趣的，唯独上思想道德课的时候一个劲的狂翻白眼，懒得搭理喋喋不休老父亲。

对此，亚当一开始是有些担忧的，不过后来的也就慢慢不提这些了。

一来是这养娃生活之中，那种初为人父的感觉让他逐渐开始意识到孩子是自由的，而不是父母的所有物，自己似乎真的没必要，也没资格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女儿身上。

二来则是他慢慢发现这女儿好像三观比他这个老父亲都要健全。

亚当他自己还经常路见不平，直接杀人放火啥的，这在这个世界是再正常不过的常识了，结果女儿开口就是跟他普及了一番什么性本善，性本恶，法治，人治的道理，听的他一愣一愣的。

啧，教不起，教不了，没法教了。

总之，这孩子一直都挺有主见的，亚当后来也就调整好心态，不再以一个父亲或者导师的身份去居高临下的教导女儿了，而是开始以一个家人朋友的身份去相对平等的与女儿相处。

这女儿也不需要她教太多了，大多数事情她自己都有能力去独立解决，而自己需要做的顶多就是在女儿遇到问题的时候去适当的用自己那人生阅历去给她提供一点建议，让她的办事经验更老到成熟一点就好。

就比如除恶务尽，杀伐果断啥的。

唉，这女儿有时候是真的冷血无情，是标准的龙之魔女，就比如遇到路上的一些滥杀无辜的哥布林山贼土匪时，但是也有时候实在是有些过于天真，就比如见到山贼窝里的那些看似可怜的妇孺和孩子的时候。

什么人可以救赎，什么人已经孽根深种，这些事情女儿还是需要多学一下的。

不过有时候亚当深夜也会自己反思一下，他感觉自己的教育似乎有些走歪了。

毕竟一开始他想的是教导多萝茜止杀，不想她变得如同她的那些同胞一般嗜杀好斗，但结果现在自己反而在教导女儿该如何更狠心一点的挥动屠刀，这明显背离初衷了。

对于这个问题，老父亲曾经想过许久，最终他遵从了本心。

果然比起女儿未来会不会伤害别人这个问题，他好像更在乎女儿会不会被别人伤害。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选择前者，要不然他也不会带着女儿跑路了，但是现在，他大概会偏向于后者吧。

亚当知晓自己大概是被“磨损”了，但是这样的“磨损”是他自愿的。

而这也让他回想起自己尚且年幼，刚准备出门冒险的时候，自己那在故乡被尊称为“勇者”的老爹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亚当啊，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勇者的话，那么你首先就要明确自己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是什么。”

这句话亚当曾经一直不是很懂，而现在他若有所悟了。

世界？梦想？还是家人？

而他现在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尽管这个选择似乎一点也不勇者就是了。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勇者这个老掉牙的传承也早已经没落了，现在都魔女的时代了，谁还会想当什么无聊的勇者啊。

你也不看看勇者的老对手魔王与恶龙现在都版本更新到什么程度了？

这拿头打，根本没法打，过去历代最强的勇者现在都打不过魔王城或者恶龙巢穴门口的守卫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