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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心情,她重新迈开步伐,走入那间一度杀机四伏的小屋。
伸手推门之时,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有没有可能,先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她昨晚做的一场梦。
其实米凯尔从未来过,一切都只是她基于五千年前米凯尔所告诉她的未来所自行延展出的梦境罢了。
而今,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她知道里面有七个人、七把剑,都是她在这个时代最信任的人,而他们的所思所想却是……想要将她杀死。
就好像人永远也无法否定缸中之脑的存在,华也无法证明这个荒谬的想法不是真实……
不,证明的方法并不是没有……有一种——只要推开这扇门,一切答桉都将揭晓。
如此想着,华抵着门的手微微用力,大门「吱呀」一声,毫不费力地向着两边敞开。
没有凌厉的剑气,她对上的,是七对复杂的眼神。
华的嘴角不自觉地抬了抬,看来那一切都不是梦。
但很快,她便又强迫自己变回了那个有些严肃刻板的形象,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一个师父该以怎样的形象去面对徒弟了。
「都别愣在这儿了,各自去收拾些东西,准备下山。」
「下山……」
站在最前方的林朝雨咬着嘴唇,口中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
「唉……」
华就知道他们会这么想:
「朝雨。」
「师父……」
「准备准备,我们一起下山。」
「啊——」
「南海有妖魔作祟,我带你们去把它斩了,再之后……便要各奔东西了。」
朝雨眼中刚刚复燃起的光芒,于此刻彻底熄灭了。
「我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她无声地低下头,带头走了出去,苏湄蠕动着嘴唇上前一步,取代了朝雨的位置,她与华面对面彼此距离仅有半步,但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咬着嘴唇跟着林朝雨离去了。
大师姐和二师姐都表示了服从,其余人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当他们迈动脚步时,却又听华说道:
「凌霜,你留一下。」
经历了方才的事,也没人敢揣测师父的心思,更没人敢忤逆师父的决定,但当华转过身,却见除了凌霜之外,婉兮和婉如姐妹也站在门口迟迟未走。
「怎么了?」
华抬了抬眼皮,沉声问()道。**://**.y.
「那个,师父……这是我们的卧房……」
「……凌霜,随我去主殿。」
主殿距离这间小院,拢共也没有几步路的距离,当然,时间的流逝似乎也远低于华的预期,当她带着凌霜走过光滑无比的石砖路,推开主殿的大门时,只见殿内的烛火还未全部燃尽。
眼见没有了其他人在场,凌霜原本死气沉沉的面孔逐渐有了些生机,虽然依旧紧抿着嘴不发一言,也不提问师父为何单单叫了她一人,只是任凭那对眼珠四处转动,将殿内的一切细节遍揽无余。
待走入主殿后,华站在床头,许久没有任何动作,自然也没说任何话,凌霜却毫不顾忌地在主殿内乱跑起来。
甚至于,见师父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她居然勐地扑到了华的卧床上,若是让其余人看见她如此模样,惊掉下巴恐怕是最保守的形容了。
毕竟,在其余人眼里,她可是不论实力还是性格都无限接近于师父本人的那个人,说好听点叫性格沉稳,说难听点便是性格澹漠,压根不像个孩子。
「咦?」
她从华的床单上抓起一捧青丝。
「这是师父方才剪掉的头发?」
趁着华还在思索其它问题,凌霜捧着那一堆头发又跑到华身后,盯着她发梢处的断口端详了片刻,语出惊人:
「断口并不算干净利落,可见挥剑之人剑法平平,仅靠一身气劲与蛮力挥动,这不像是师父的作风啊……师父,不会是那个家伙给你剪的吧?」
「……」
即使华自诩经历了五千年风风雨雨,此时面对凌霜的提问心底居然升出一丝惶恐,但她还是如实答道:
「是,如何?」
凌霜歪了歪脑袋,噘起嘴:
「师父,你看男人的眼光也不大行啊。」
「……」
「呃咳咳,师父我就开个玩笑,你不用把轩辕剑拿出来吧……」
看到华二话不说掏出轩辕剑,凌霜自觉理亏之下不断后退。
但很明显,华内心再无语,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掏剑——她手腕一翻,反捏住剑柄,将剑递向了凌霜。
「呃呃,师父你这是……」
「你的剑碎了,给你一把新的。」
「谢谢师父!呃,所以师父你到底有多少把轩辕剑?」
「……」
「呃……师父,那个,没什么事,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站住。」
华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陪我讲讲话吧。」
「啊……啊?」
也不管凌霜同不同意,华自顾自地说道:
「七徒之中,随我时间最长的是朝雨,最聪慧的是苏湄,最善良的是素衣,于武学一道天赋最好的是彦卿,但唯一练成太虚剑神,剑心达到太虚境的,只有你,凌霜。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师父……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华摇了摇头,她本就不是在发问。
「朝雨我会让她以「太虚剑派」的名号自创山门,苏湄往后或许再也不会回太虚山了,以彦卿的性格,怕是会随她而去吧……唯有你,凌霜,我想让你继承太虚山的衣钵。」
「啊?」
凌霜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师父的话。
而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她给出了一个华早有预料的答桉:
「我不要!」
华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太虚剑气我早就全传给你们了,所谓的衣钵,并非什()么功法,也不是什么财富,只是一段秘密……关于我,关于更多人的,一段尘封的往事而已——你也很想知道,为何米凯尔看上去走火入魔,但却能维持理智和人形吧,包括先前出现的那个一看就像妖怪的姑娘,甚至是你们的师父……我自己……」
「可是……师父又为何单单告诉我这些呢?」
「很简单,因为他当时在屋内特意瞥了你一眼。」
「啊?」
凌霜皱了皱眉,花了好长时间才读懂这句话。
「他不会无的放失,你在他所想要的那个未来之中,一定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或者与某个极为重要的角色相关。而就我个人而言……
「你毕竟是我,最好的徒弟啊。师父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最好的徒弟,有问题么?」
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笼罩在华的心头,这种预感说不出好坏,但和她前两次使用羽渡尘第一额定功率前的预感……实在太过相似了。
那怎么可能呢?如今的地球上,应该不存在需要她祭出羽渡尘第一额定功率才能解决的敌人吧……
但不管怎样,假如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她希望在自己重新找回一切之前,有人能替她保管这些记忆,替她守护好这片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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