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锵锵?终于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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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黄色的风在灰蒙蒙一片的城市，不，废墟中吹荡。

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米凯尔都有些记不清了。

掰着手指头一数，好像真是两年前了。

那是在彻底平息了第七次崩坏的动乱之后，他再次回到世界泡中，检查了一番因权能几经易手导致的量子之海浸润现象后，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从那之后，因为对权能的掌控越发精湛，所以他也没再控制世界泡中的空间，而是让它以正常的时空状态流转。

造成的结果就是，这座城市越发荒芜了。

“咳咳咳！”

克莱因、伊默尔还有铃紧紧跟在他身后，即使他已撑起虚数屏障，但那漫天风沙中飘散的细密尘土，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喉头发紧，不自觉地咳嗽起来。

待走到一处石桥时，地势开阔，风尘逼人，望着桥边扶手上几乎要被风沙磨平的纹饰，米凯尔忽然停下了脚步。

“若是吃不消的话，就在这里休息片刻吧。”

“拜托，米凯尔大叔，这点路根本不累吧！”

克莱因和伊默尔都明智地不出声，唯有少女心性的铃不甚在意地吐槽道。

米凯尔走到石桥边上，摸了摸那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花纹，看了看桥下的流水……不，哪里还有流水？那里早就干涸了，只剩下长满了苔藓与水草的河床。

“你前两年还叫我大哥来着，最早的时候是叫我哥哥，合着只有我在长年纪，你自己不长，是吧？”

“嘻嘻！”

铃撩了撩额前的那一撮红色挑染，昂首挺胸答道：

“你已经是奔三的大叔了，我还是未成年小女孩，有问题吗！”

“我哪里奔三了！”

“二十三，四舍五入就是二十五，二十五四舍五入就是三十！”

“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千师傅教的啊！”

“……”

若不是顾及米凯尔的面子，克莱因也不至于捂着嘴，憋得这么幸苦。但这并不妨碍一旁的伊默尔几乎要笑到在地上接连打滚的地步。

米凯尔实在说不过铃，只能颓废地叹了口气，神色越发苍老，这一次真的像极了奔三的大叔。

他闭上眼，轻哼了一声，再睁开时，面前少女洁白的衬衫轻轻鼓动着，似乎是对虚数屏障这一刻露出的破绽始料未及，她抬起手臂掩了掩风。

他的视线一时恍惚。

同样的地点，同样是少女，同样是“妹妹”。

同样的命运。

不知道她在量子之海漂流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

“……哼。”

米凯尔将因自己情绪波动而出现的虚数屏障缺口堵上，而后轻轻咳嗽了两声，于是无论伊默尔还是铃，都换上了严肃的面孔。

他们只是接到调令，凭借习惯性的服从，跟随米凯尔来到这里。

但说实话，无论是梅还是米凯尔，都未曾告诉他们此行的目的。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座荒废的城市到底是哪儿。硬要说起来的话，也只有铃眯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有些熟悉，但又有些不能确定。

毕竟这里的街道在几次战斗中也损毁不小，尤其是米凯尔和他“自己”的那场战斗，绝大部分地表建筑都坍塌了，这座桥能保存也是奇迹，认不出来也正常。

而实际上，三人中，即使是表面看上去最憨憨的铃，去掉表层的伪装，也都称得上聪慧。他们自己想必也在暗中思忖了许多——既然地点无法得知，那就分析一下参与任务的人选，多少能判断出是什么样的任务。

克莱因，科研人员。

伊默尔，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但科研除外。

铃，负责可爱。

好吧，毫无头绪。

他们也不是非得提前知道任务目的不可，只是人都希望自己心里有个底。

但看米凯尔的脸色，现在终于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候。

“首先，告诉你们一个真相——这里并非是你们所熟知的那個世界，而是量子之海中的一个世界泡。经历过第九次崩坏后，我想你们应该对这两个名词并不陌生了。”

克莱因和伊默尔自然不陌生，只有铃完全摸不着头脑。

米凯尔这才想起来，和克莱因、伊默尔这种权限较高的成员不同，铃甚至不在逐火之蛾的编制内，自然也不清楚世界泡的事。

好在克莱因及时看出了这份尴尬，俯身到铃耳边，轻声为她解释起来，这倒省去了米凯尔不少功夫。

“量子之海？世界泡？”

伊默尔念叨了两声，忽然一拍脑袋，激动起来：

“米凯尔队长，你是希望我们以这个世界泡作为前进基地，搜寻穆大陆的下落吗？”

他瞬间脑补出了一切——克莱因是提供技术支撑与技术对接，而他进行具体的搜寻任务，铃……听说她跟阿波尼亚与苏学了许多心理学知识，先前在疗养院给那些“人”做心理辅导做的不亦乐乎……她的存在，或许是为了预防长时间执行枯燥任务出现的心理问题吧。

他的想法在第八律者权能的影响下分毫不少得传入米凯尔脑中，本还在思索应该采用什么借口的米凯尔瞬间长舒了一口气，选择了原封不动照搬——

他不是某个金毛，似之前与梅那般的“摊牌”，他自然不想、也不愿对每个人都那么做。

还是那句话，这不是坦率不坦率、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即使以现在的角度回头看当初希儿的悲剧，也不能说就是米凯尔的不坦率造成的。

不好意思，站在这里，米凯尔真的很难不回想起希儿的事。

他的隐瞒确实对希儿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甚至说可能是某种心理创伤，但若是他当时直接告诉她，她会变成第六律者，希儿当然能理解他的决定，可她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世界的爱莉希雅与梅呢？

以希儿的性格，用“还未发生之事”来苛责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况且，希儿能回到本征世界，到底是由于量子之海波动的影响，还是其自身圣痕力量觉醒的影响，抑或是二者兼有之，已然无法考证，也没必要去考证了。

只不过，如果还有得选的话，米凯尔一定会做出与当时截然相反的选择。但那是以结果而论，得出的决定。

就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所谓“知晓某一种可能下的未来”，要说清楚的话，必须要花费大量的口舌之力，他和梅的交流之所以略显轻松，实在是因为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梅在诉说自己的猜测。

并且她很有分寸、很抓重点，她在乎的只是结果，至于米凯尔为何会如此，她并不追问。

但若是换了别人嘛……

好不容易交代完了任务，风尘居然也缓缓停下了。

米凯尔蓦然转身，天边现出了一道粉色的光亮，若是目力极好，应当能看到那是一朵粉色的蔷薇花。

如同两年前一般，她在这里等候着他。

人未见，声先至——

“嗨?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这次来了好多人呢！”

克莱因、伊默尔还有铃的目光瞬间疑惑起来。

…………

宽敞的地下基地重又热闹了起来，这里本就囤积了足够上万人生活百年的物资，倒不用为生存担心，爱莉也知道米凯尔大抵是有话要和梅说，她便以准备欢迎宴为借口，将不知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的三人既骗又拽地拖走了。

梅并没有出来见客人，米凯尔猜测她大概是觉得来日方长，这种事情就交给比较擅长的爱莉来处理就好。

再说，她大概也不想像米凯尔和爱莉那样，被铃一口一个“大叔”、“大姐”地叫着。

只是对于米凯尔来说，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接连两次面对梅，还是“不一样”的梅，多少有一种时空错乱感。

“这次来了三个人？”

米凯尔知道梅早就通过监控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于是他没有急着回话，而是静待梅的下文。

“第几律者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的声音多少有些平淡了。

“第九次刚结束，这是第十律者的两个个体，还有第十二律者。”

有些心累，米凯尔已经做好了再解释一次的准备，但不知为何，梅没有在这件事上发问，随着她的沉默，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咳咳！我这次，除了把这三个人带过来之外，还有两件事。”

“说。”

梅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态度让米凯尔误以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说起来，把这个世界泡直接闲置两年不管，确实有些不应该。天天面对一样的面孔，面对一样冰冷的墙壁，面对即使装备了人类情感模块也不能算作真正生命的普罗米修斯，梅……世界泡中这个梅的精神状况有些堪忧……

可直到他走上前才发现，梅只是在对着一大堆公式发愣而已。

甚至于，她还主动向米凯尔道歉，“啊——不好意思，我思考问题一时入神了。”

米凯尔摇了摇头，将一个小怀表模样的装置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这是……”

梅不由放下手中的活计，疑惑地捏起“怀表”，就着灯光打量了许久。

做工精巧，但若真的以为她真的会把它当作是怀表，那也太侮辱梅的智商了。

心中道了声抱歉，米凯尔毫无心理负担地剽窃了一个名字：

“我叫它格尼乌斯，是本征世界的那个你的杰作，主要用于在量子之海中的通讯。”

“哦？”

梅眉头一挑，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失落。

她突然伸手将那些米凯尔还没来得及看的公式全部dl，普罗米修斯刚想说什么，却被她打开了静音模式。

“怎么了？”

米凯尔本能地觉得有古怪，但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情况。

“没，只是想好好感受一下……可惜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和另一个自己坐下来好好交流一番。”

两个梅坐在一起交流？

米凯尔歪着脑袋，以他贫乏的想象力，实在无法模拟那种状态。

倒是两个梅一个端着番茄炒鸡蛋，一个捧着一盘寿司，把凯文夹在中间的画面一瞬间浮上心头。

“噗……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