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柔软的身子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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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才五岁，需要四个成人按住她。</p>

就这样，她还能挣扎得针头都弯曲。</p>

她现在长大了，自然不会再需要四个人按住她。</p>

可心里的那份恐惧、抗拒还是和小时候一样。</p>

安雯坐在凳子上，袖子缓慢被挽起来，露出上臂三角肌。</p>

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p>

顾峥垂着眼皮，提醒：“别看。”</p>

安雯哪里敢看。</p>

但莫名的，这话落下，她就瞥了一眼。</p>

针已经准备好了。</p>

安雯感觉大脑一空，两眼一黑，全身都凉了。</p>

顾峥看她快要坐不住，走近一步，抬起右臂：“安雯，你不介意可以抱——”</p>

他的话还未说完，柔软的身子撞个满怀。</p>

她单手圈住他的腰，救命稻草似的环住、抓住。</p>

她整张脸埋在他衣衫上，磨蹭。</p>

如果当时的安雯没那么恐惧的话，她是能感觉到男人的僵硬的。</p>

如果当时的安雯知道顾峥那么需要拥抱的话，她一定会每一次见面，都给他拥抱。</p>

一定会的。</p>

她无比的遗憾，当时的她，不知晓他的所有。</p>

针头推进皮肤时，安雯就算没看，感知也让画面具象在她眼前。</p>

顾峥能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抱住自己的臂弯收紧，圈在他后腰的手指一个劲地又抓又按，还有抵在他心口的额头，在发颤地磨蹭。</p>

当针筒里的药剂被推进身体时，小姑娘嘤嘤发出如小动物般无助又克制的声音。</p>

他喉头干涩，喉结滚了滚。</p>

那僵硬在空中好一会儿的手臂终于被支配，慢慢下落，手掌贴上满头青丝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稍显笨拙又轻柔的安抚。</p>

其实，安雯是真的，真的控制了。</p>

尽她最大的努力控制。</p>

可还是丢脸了。</p>

自小她就知道，她打针的模样是丢脸的，要被嘲笑的。</p>

毕竟‘针头恐惧症’这种病不被人理解。</p>

他们会觉得这是什么病？</p>

这也称得上是病？</p>

真要称为病，那就是矫情病。</p>

就连她的亲哥哥，每次都会嘲笑她半天。</p>

回家的路上，安雯肿涩的眼睛看向车窗外，一言不发。</p>

冬季的天气不太好，尽管已经中午，高楼大厦也是伫立在薄雾中。</p>

远处的地标建筑物在表达，安雯回家了。</p>

可她看着这座朝思暮想的城市，甚至一点也不憧憬备忘录里计划了好几天的美食。</p>

她什么形象都没了。</p>

她心情低落到谷底。</p>

“安雯。”顾峥突然叫她。</p>

他已经注意她好一会儿了。</p>

安雯突然被叫，顿了半秒，视线从车窗外收回，落在大腿上：“干嘛？”</p>

顾峥语气轻柔：“害怕是不分轻重的。”</p>

安雯看过去，微睁大的眼睛和微张的唇似乎在说：我不明白。</p>

顾峥盯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心想，回家应该冷敷一下。</p>

下一秒又否决这个念想。</p>

太冷了。</p>

“有人害怕蝴蝶展翅时落下的粉末，有人害怕剧毒无比的蛇，这两种害怕是一样的。”顾峥说，“害怕的程度本就在于个人的感知。”</p>

安雯思索这话，抿了好几下唇才开口：“你没觉得我很丢人吗？”</p>

似乎为了论证，她还说：“我朋友都说我矫情，我哥到现在还…还……只要我每次招惹他，他还拿这事奚落我。”</p>

“怎么会丢人呢？”顾峥说话时，身子微微倾向她，嘴角染上温和，抬手揉了揉她头发，“安雯，你今天很勇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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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