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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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拓听到这声音回过神来,看向那正在走向自己的年轻人,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殿下?”</p>
他轻身行礼,此时的陈拓身上并没有官职,所以哪怕他是陈氏之子见到皇子也要行礼,更何况即便是他身上有了官职,只要非三公三师之列,亦或者非王之身都需行礼。</p>
刘启却侧身躲过了陈拓的行礼,只是笑着看向陈拓:“先生,我怎么能够受你这一礼呢?”</p>
天边的大雨还在不断的落下,两人却在这里好似遇到了故交一样论道。</p>
“我先前为镇国王披孝,我父皇乃陈相之徒。”</p>
“父皇曾言,陈相与他如师如父,若如此算来,陈相乃为我之大父。”</p>
这话出自刘启之口,得之刘恒之言,纵然是最尊礼的“孔家”或者“孟儒”一脉来此都无可辩驳。</p>
“先生仔细算来,乃是与我父皇同辈,可称兄弟之人,与我行礼,岂非是乱了这伦理之说?”</p>
刘启的神色中带着恭敬之色:“若是让父皇知道了此事,只怕是要恼怒我之无礼了。”</p>
陈拓无奈,只得收起了虚礼,站立在屋檐下,任凭屋檐外的雨声不断的落下。</p>
刘启见状笑着问道:“方才见先生站立在屋檐之下,却未曾见到先生马车而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p>
他提议道:“若是先生不嫌弃,便乘坐我的马车吧,我正巧与先生同路,也可送先生一程。”</p>
刘启的提议没有任何逾矩之策,陈拓看着那雨却有些犹豫。</p>
看着犹豫的陈拓,刘启也不催促,只是站在那里静悄悄的等待着,他知道陈拓最后的决定便是陈氏的决定,若是陈拓愿意与他同行,那么至多半个月的时间,他太子的位置便可以定下来了。</p>
大雨哗啦啦的落下覆在地上,一层层“新泥”的方向从天际散发而出。</p>
这是全新生机的味道。</p>
良久,雨越下越大,终究变成了漂泊大雨,雷声在半空中回荡着,闪电撕裂长空,鸦灰色的闪电覆盖了天穹。</p>
那以往湛蓝色的天空突然变成了雾蒙蒙的颜色,其中泛着些许奇诡的黄绿色。</p>
闪电交织布满晴空。</p>
在这雷电交加的时候,陈拓终于开口了,他转过身子,看向刘启:“既然如此,便劳烦殿下了。”</p>
此时的陈拓好像是有了些许变化,从他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对刘启好似没有那么恭敬了。</p>
虽然依旧有君臣之礼的恭敬,但却多了更多的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觉。</p>
像是对待一位晚辈。</p>
若是其他人这般姿态,只怕刘启早就令人将其拉出去,可陈拓如此姿态却令刘启兴奋不已,他连忙开口道:“先生,请——”</p>
他的态度竟然像是对待老师一样了。</p>
车马中,坚实的木头阻隔了外面的风雨声,陈拓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知道面前这坐着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一样,只是低声询问着刘启近些日子的课程。</p>
他与刘启的岁数相差的并不算太多,此时却显得老持稳重。</p>
刘启也同样恭敬的坐在那里,如同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对待陈拓,老老实实的交代着自己这段时日的所学,将其心中的困惑全数交代。</p>
而陈拓也像是一个老师一般一一为其解答。</p>
两人之间不像是同龄人,不像是君臣,反而更多的像是一位老师了。</p>
车马的速度并不慢,在漫天大雨当中,车马终于抵达了昔日的镇国王府、如今的陈府,陈拓止住口舌,脸上神色不变,刘启则是为陈拓掀开车帘,脸上带着恭敬之色。</p>
“今日得听先生教诲,学生心中得悟。”</p>
“启往日心中困惑如今尽数得解,只恨不得如先生一般的名师教导,定然能够得悟陈子经典。”</p>
陈拓笑着回道:“殿下天生聪慧,能够教授殿下,是天下任何一个读书人心中的渴求。”</p>
“天下贤者众,殿下若是想要寻一良师还不简单么?”</p>
“只要殿下开口,这天下无人会拒绝殿下的。”</p>
话及至此,刘启已然懂得陈拓话语中的含义了,当即笑着开口道:“多谢先生解惑,弟子定然谨记先生教导。”</p>
一来一回之间,已然从学生变成了弟子。</p>
而陈拓却没有拒绝。</p>
这其中含义已然很明显了。</p>
刘启站立在雨中,就这般看着那陈拓的身影越走越远,脸上绽放出一个莫名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父亲交给自己的事情已然完成了。</p>
明日他便可以入宫,请求父亲赦封陈拓为太子少师。</p>
这个位置只是虚职而已,但却是实打实的好处,因为这是太子真正的老师。</p>
当陈拓成为了太子少师之后,他就可以拜陈拓为师。</p>
陈拓是太子少师,他是陈拓唯一的弟子,那么他的身份还有谁能够否定呢?</p>
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p>
“走,回宫!”</p>
一旁撑伞的内侍脸上同样带着兴奋至极的神色,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他是刘启身边的贴身侍从。</p>
君不见当年侍奉在刘恒身边的侍从,如今已然成了中车府令么?</p>
日后他定然也能够登上那个位置。</p>
这是每一个内侍都心中向往的至高之位。</p>
陈府,某处院落中。</p>
一个男子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雷霆声从窗外响起,他瞬间就醒了过来,看着外面的天色心中估算着:“如今这个时间,只怕先生已经回来了吧?”</p>
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脸上带着些许伪装出来的害怕。</p>
“没曾想到,今日竟然睡过头了,忘记了接先生的事情!我要前去请罪!”</p>
枯荣院</p>
陈拓居所外</p>
陈四脸上带着害怕的神色,他跪在地上:“先生恕罪,先生恕罪。”</p>
“陈四竟然睡过头,忘记接先生了。”</p>
“还请先生恕罪!”</p>
陈拓的贴身侍从“王均”脸上带着无奈之色,他指着陈四的额头骂道:“你平日里做事有误也就罢了,竟然连接先生的事情也敢忘记?”</p>
“先生不在意,我却不能不在意,否则岂不是坏了陈府家规?!”</p>
他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既然如此,便罚你回官渡,先生的庄子中做一个管事吧。”</p>
“待到三年之后,伱再回来。”</p>
王均叹了口气,看着陈四说道:“庄子中的一应事物复杂难以处理,若是不识字难以决断,你又是因此事而被罚,此事你失礼异常,便同时罚你入族学吧。”</p>
陈四在地上叩头:“奴认罚!”</p>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只是我年岁已大,再入族学是否有些不合适?”</p>
王均皱眉:“你待如何?”</p>
陈四更加小心了:“不如令我儿入族学,他学了之后再回来教我,也可不辜负您与先生的一片苦心。”</p>
王均略加思索:“也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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